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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垂钓的吕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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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封见父亲凌云突然出现,感到非常意外,赶紧解释道:“没什么父亲,是过几日南越国要举行国宴宴请大汉使团,刚才汉使馆舍差人送来了请帖。”

    “国宴?”

    凌云微微有些高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恩,我儿能参加这样的飨宴实属难得,这份尊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只是你素来不谙礼数,届时务必小心谨慎些,千万不要有什么失礼之处,坏了我凌氏的体面,使我大汉礼仪之邦蒙尘。”

    “孩儿知道了,”

    凌封一脸恭敬,严父如此,他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父亲说得也对,代表大汉使团出席国宴是何等庄重,倘若真出现什么失礼的地方,在注重礼仪的汉武时代,确是有损大汉的体面和尊严。

    不过凌封可能要让凌云失望了,因为这次他不但要在南越国国宴上失礼,而且还要在国宴上杀人呢。

    失一时之小礼,扬大汉之天威!要让四夷知道,犯强汉者,阻碍天下统一大业者,虽远必诛!

    “父亲,”

    凌封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道:“孩儿还有一事想请父亲帮忙,就是不知道父亲肯不肯答应?”

    “有什么事就直说,君子坦荡荡,别在为父面前使那些个鬼头鬼脑的把戏!”凌云严肃道。

    一旁一向严肃正经的白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封儿,你不就是想跟家主说要请为师一起去赴宴嘛,干嘛鬼鬼祟祟地,你难道还以为家主会因此而生气不成?”

    凌封躲开凌云那严厉的目光,“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一件……”

    凌云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些,“有什么事就一次说清楚,你堂堂八尺男儿,怎的今日说起话来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到底是为何?”

    凌封其实是在想怎么跟凌云说王太后和赵王接他们一家人到王宫里躲避的事,但是如果无缘无故地提起,凌云肯定不相信赵王和王太后会亲自请他凌云一介白衣到王宫里做客,更不可能直接说是因为凌封要在国宴上诛杀吕嘉,尤其是聂母一旦知道,那可不得了。

    凌封早已想好了该怎么去和凌云说,只是为了打消父亲母亲的顾虑和怀疑,这才故意如此。

    “是这样的父亲,赵王和王太后听闻凌氏陶瓷在番禺城中极富盛名,而南越国少府中的瓷器都是本地的匠人所铸,不及大汉的瓷器精美,特请孩儿回来与父亲说说,

    看父亲是否愿意入王宫去实地指点少府的匠人们制作些精美瓷器,以作宫殿摆件装饰之用,事成之后只要赵王和王太后满意,必定给予凌氏重酬,只是……”

    “只是什么?”凌云催促道。

    “只是父亲一旦入宫揽下这份差事,则需要费心设计,昼夜监看磁窑,劳思劳神。

    一来父亲年事已高,孩儿担心父亲担待这份差事会对身体不利;

    二来这十天半月的不着家,届时家里的仆役们都去协助父亲了,自然不可能留母亲一人在家,虽然赵王和太后特意为双亲备好了住处,但是王宫中礼数规矩甚多,孩儿担心父亲和母亲不习惯,受了委屈;

    三来父亲的瓷器烧制秘术有可能因此泄露,我凌氏陶瓷日后在同行中的优势便会丧失,若是父亲一生苦心专研的技艺易于他人之手,孩儿便是不孝,故而左右为难,几次欲言又止。”

    凌云对凌封的话感到很意外,也很欣慰,在他过往的印象中,自己的儿子三年前一直都是一个温顺孝顺的性子,只会一心跟着他学习经商的技能和道理。

    可是自从三年前经历了那场大病之后,自己这个儿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在他看来整天不务正业,只喜欢舞刀弄剑的莽撞性子,直到前些日子凌封被辟召进入大汉使团,这才使他对凌封的固有印象有了一些改观。

    可当凌封进入大汉使团以后,他慢慢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啊,甚至还得到了汉使的肯定和褒奖,自那以后凌封做的每一件事情凌云几乎都没再挑出什么毛病过。

    这一次他更是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凌氏陶瓷能够进入南越王宫成为宫廷御用的瓷器,那可不就是对他这么多年来所从事的事业的最大肯定吗?

    他凌云自然是求之不得啊,但是凌云肯定不会在凌封面前失态,“为父和你母亲身体康健,你不用担心,赵王和太后既然要为父进宫去交办差事,哪有推辞不去的道理?”

    “可是,父亲制作瓷器的独门技艺一旦泄露……”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凌云打断道:“为父的这点技艺若能为赵王和太后赏识,便是我凌氏莫大的荣耀,为父也不枉此生!”

    “既然父亲这么想,那孩儿也没什么顾虑了,过几日便请父亲母亲随孩儿一起进王宫去吧!”

    凌云“嗯”了一声,背着手面上不露声色地走了,可是刚走出几步他的嘴角就不自主露出了一抹笑意。

    ……

    此时在南越国的丞相府中,一群人跟在一名身着鹅黄色贵族丝绸深衣的年轻男子身后,正形色匆匆地随着一名相府奴仆穿梭在府邸回廊中,突然转过一道月亮门,进入了一处花园中。

    花园中景色怡人,湖中心的亭子中此时正有一位白髯老者在静静地垂钓,这老者看上去已年逾古稀,旁边的长条案桌上摆放着一壶茶和一套古典茶具,还有几卷木简奏折和一份请柬,一旁的奴仆正小心翼翼地朝刚被老者喝完的茶杯中添加茶水。

    “丞相!”

    走在前头那名穿鹅黄色丝绸深衣的年轻男子语气甚急,“丞相!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思在这里钓鱼?”

    那老者回头看见年轻男子,倒也没有托大,而是立即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原来是术阳侯到了,何事如此着急啊?”

    术阳侯赵建德语气又焦急了几分,“哎呀丞相,大家都在为您担心,可您倒是心宽,还能悠然自得地在此垂钓!”

    “是啊,爷爷,”

    站在术阳侯赵建德身后的吕匡也跟着急道:“赵王今日为各宗室贵胄、臣子还有大汉使团都送去了国宴的请柬,爷爷这相府肯定也收到了吧?”

    赵建德和吕匡身后站着的都是南越国一些主要的权臣,此时也都是面色焦急地看着丞相吕嘉。

    吕嘉神色深沉,一双苍老深邃的眸子将众人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地道:“赵王设国宴宴请各位,是天大的好事啊,这也值得你们如此的焦躁不安?”

    赵建德“哼“了一声,“他赵兴和那姓樛的女人会有这么好心?这些年他们母子一直视本侯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丞相护着,本侯和家人只怕早就被他们灭了口了。”

    “是啊丞相,”

    这时赵建德身后的那位官员劝谏道:“自明王废长立幼以后,术阳侯与赵王已是水火不容,而丞相素来与王太后不睦,政见又与赵王相左,这次国宴还有大汉使者参加,我们担心会对术阳侯和丞相不利啊!”

    “对!这次国宴爷爷绝对不能去!”

    吕匡也力劝道:“爷爷对汉使避而不见,他们早已知晓您心中想法,肯定已经对您怀恨在心了,爷爷若是前去赴宴,定会有人在宴飨上对爷爷不利!”

    吕嘉似胸有成竹地反问道:“这不还有孙儿在爷爷身旁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