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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辰醉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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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才刚在那屋里,老太太说:“你一个姑娘家,自然不懂得外面那些时局朝政的事儿。如今时局又开始不稳,京城里风言风语的也有一阵了。一旦打起仗来,我担心…”老太太声音哽咽,拭了拭眼角,又继续说道:“这些你是没经历过的,自然不明白。我是经历过来的,上一次皇上亲率十万大军北伐失败,先夫中箭而亡。我一人苦苦熬过,幸而还有元翊他父亲陪伴。”

    老太太长舒一口气,转而又说:“你是元翊他父亲亲自订的亲,论样貌品行又如此乖巧,别说元翊,家里上下也对你无一不喜爱的。只因你现下有孝在身,然常言道事从权宜,朝廷尚有夺情一说,何况咱们?”

    晴荷绞着手绢垂头不语。“我很体谅你孝心诚恳,本也不想急于这一时,奈何国事、家事样样逼迫,连日里我是寝食难安,又不好与人说去,只能屋子里长吁短叹的。”

    “老太太的话,小女明白。只是一时突然,请容我回去细细考虑考虑。”

    晴荷正对着窗思衬着心事,窗外一个身影立住,一身水蓝罗衫,似比往日多了几分风流之气。隔窗相望,四目对视,再想起“丫鬟之事”晴荷不觉脸泛红,赶忙错开眼,说“请进”。元翊也才回来,换了私服见过老太太便来了这里。

    “听说昨儿宴席上吃醉了酒,好些了么?”

    “嗯,在屋里歇了一天,已好了。”

    “这还只是过寿辰宴就这样,待要是喜宴还不知你屋里睡几天呢!”

    晴荷听了此话,又羞又恼,一时无法回嘴,只把手帕子一甩,转过头去闷声不理。

    半晌,突然身后一热,一双手环住自己。“这样清瘦”一阵热气呼在晴荷脖劲,声音轻柔得贴耳方可听清,晴荷还欲挣扎反而抱得越紧,只得任他便是。

    “才儿老太太都说与我了,自是委屈了你。”

    一个下午,值此时此刻、逢此景此人才得释放自己满心委屈,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滴不尽。

    “我有何委屈,能嫁入你们沈家,自是我的造化,哪里还敢有委屈?”

    “你放宽心,你是我自己向父亲求的,我这辈子定不负你。”

    晴荷听了此话,不免止了哭转过身,元翊依旧搂着晴荷腰际,“怎么?不是令尊与先父定的亲?”

    “也算是。那年我曾随父亲巡视苏浙一带,在你家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你不过十二三,眼眸明媚,对我浅浅一笑,你大概记不得,我却一直不忘。回去后便向父亲讨了这门亲,定要娶你为妻。”

    晴荷平生从未听过如此衷肠,更是从未和一男子如此亲近,脸上如涂沫胭脂膏子般绯红一片,娇羞之态越发令人怜爱。元翊看得动情,不由得一手附在其脸颊,欲低首亲吻。晴荷猛力挣脱,才得脱身。元翊也有些自悔,正不知如何辩解,倩儿在外间说话:“姑娘,老太太屋里的秋云送来两件衣裳并裙子,还有几件首饰。说是明天赴宴不能穿着太素,首饰让姑娘自己挑拣一二佩戴。”

    “先放在这儿罢,替我回话谢谢老太太想的周到。”倩儿出去后,晴荷仍杵在原地未动,倒是元翊先摆弄起那几件首饰。

    一枝碧玺点翠钿花,一副金镶朱玉蝴蝶钗,一根银凤镂花珍珠步摇,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另一副则是金镶琉璃腕轮。元翊拿起银凤镂花珍珠步摇举在晴荷眼前,“这支如何?”晴荷拿眼瞅瞅,略略点头。元翊便将步摇别于晴荷垂鬟一侧。

    晴荷正对镜左右细瞧,连珠摇摆,鬟髻挽垂,红粉青眉,窈窕身影,怎一幅美人新妆图,尽入元翊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