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关文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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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文爱财？
李欣下意识地就得了这么个结论，马上撇开这个想法。
这绝对不可能。他要是爱财，头几年就不会为了家里边生计去走镖。二弟三妹婚事都是他办，接济姑姑家也是他做，供养六弟上学一直都是他出钱。要是以前孙喜鹊还是关家媳妇，手里赚着养家钱败了家还算是说得过去，现孙喜鹊又不是关家媳妇，钱如何不能拿给关家人做事儿？
可看关文眉头紧锁，不像是说假，李欣便已经信了六分——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直到两口子进了房，关文插好门栓，这才对李欣说道：“欣儿，还记得咱们床上内里横杠那根木板子，上面那个小箱子不？”
李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好歹那床上也睡了那么些日子了。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关文私产，也没起过心思去动过。
说起那个小箱子，李欣倒是挺有印象。八成木料，上面还刻着花纹，挂了个小铜锁。虽然只是个小箱子，但好歹是明晃晃地搁横板上，特别打眼。
“那箱子怎么了？”李欣疑惑地问，又马上说道：“我可没动过，那箱子锁着呢！”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才说：“那箱子里边儿，原本放着我回来时候拿回家二十两银子。”
李欣吸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
“我走了两年镖，前前后后赚钱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两，都是我拿着命去拼来。除了拿回来孝敬爹跟爷爷，给六弟交束脩，接济一下姑姑一家以外，其余钱我自己留了一些，给了一些给二弟他们家用。想着，家里有弟媳妇，吃穿什么她都知道张罗，其他也就没多管。没镖走时候我都镇上歇着，有镖走时候十天半月都回不来，也不知道家里边什么情况，每每都是托了人把钱送到了，我就觉得自己了责任了。”
李欣听着有些心酸。那两年关文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为着关家。自己却没捞着一点儿好。脸毁了，腿也瘸了……
难得关文肯跟自己说以前事，李欣自然温温顺顺地挨着他坐了，握着他手柔声问：“然后呢？”
“我托都是镖局里兄弟，绝对不可能从中坑我钱，自然是我拿多少回去。家里边就能到多少，我从来不信自己个儿外面交好，那种能换命兄弟会中间做手脚。两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那次实凶险，运镖途中遇到了山匪。要说是一般镖倒也罢了，失了镖。镖局赔就好，可那镖失不得，算得上是半个皇差，价值又大，镖局赔不起。还可能要搭命进去。我不要命地跟山匪干了一仗，受了伤。虽然后镖保住了，不过还是死了几个兄弟，我总托他帮我带钱回去那个兄弟也其中。”
说着关文似乎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叹一声道：“我们成亲时候，镖局总镖头也来了，还和弟兄们凑了三两银子给我们。那一次因为镖局伤亡惨重，单就是死那几个兄弟就每人赔了二百两，还别说其他伤筋动骨了。我拿回来那二十两，也是镖局赔。三两银子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对于镖局来说，能拿出来也很困难了。”
“总镖头四十来岁，个性耿直，不过人丁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孙。按理说我这种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了，还可以继续走镖，但碍于腿脚不行了，也实是不方便，所以总镖头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回家养养，也跟我承诺了，如果以后我腿脚好了，还是想做那行，还可以回去找他。他毕竟也缺人，觉得我护起镖来还挺有胆有识。那二十两，总镖头能拿出来也不容易。可以说，那一仗善后基本上把总镖头这些年攒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越发觉得莫名，这些……和他不把钱拿回家去交给关家人有什么关系？
关文叹了一声，“我回去时候，料想以往那七八十两银子应该还不至于花光，但也没问，觉得家里有点存银也好。我想着，还有那二十两，家里边日子怎么说都过得去了。回来这三年来，不管是六弟束脩还是家用，都从这二十两银子里开销，其余拾起来庄稼、牲畜活计攒钱都是爹着，我没动过一分一毫。”
“那……然后呢？”李欣好奇道。
“然后就是商量四弟婚事时候，爹说家里没多少钱办喜事，我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想着怎么着也该有些存银。没想到爹这才含糊跟我说，那些钱都花完了。四弟还口口声声说，我没带多少钱回去，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两样子，除了爹和爷爷了一些，六弟束脩和家用，人情往来开支都花得差不多了。”
李欣倒吸一口气，这下才明白过来到底关文说前面那些是什么意思。如果照关全说，关文拿回去只有四五十两，那和七八十两一对，中间差额钱数去哪儿了？
关文默默地静了片刻，才轻声问：“欣儿，你听明白我意思了没？”
李欣艰难地点了点头，“你不信自己一起出生入死患难兄弟坑你钱，那么只有可能，钱被家里人起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仿佛有些难堪，关文等了一会儿才略点了点头。
“可是……”李欣微微动了下嘴，“有可能是孙喜鹊拿走……”
关文淡淡地笑了笑，“欣儿，我那兄弟帮我带钱回去，至少得是当着我爹面才会给钱吧？他做事沉稳，怎么可能把钱就交给一个妇人手里边。”说着叹了一声，“再说，现也不能找他求证了。”
帮关文带钱回家兄弟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而且再怎么说，死者为大，总不能人死了还望人身上泼脏水吧？
要是前几年关文问过这事，恐怕现也不会出现这样情况。一家人心里要是有了隔阂可就不妙了……
不过……
等等！
李欣忽然绝对关文话中有话。什么叫“至少得是当着我爹面才会给钱”？这样说话，关文不怀疑他那镖局里兄弟，唯一可能匿真相人不就是他爹——关明了吗？
她那个公爹……说实，李欣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也并没有恶感。只因为他是自己丈夫爹，所以自己理当对他有几分尊重。虽然这个公爹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住一个屋檐下，只要相安无事，自己这个做儿媳妇也会奉他终老。
但要是他真昧着良心瞒下自己儿子赚钱，儿子娶亲，女儿嫁人这种关键时候都抠着不给出来，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李欣缓缓摇头，“阿文，我不懂……”
“我以前也不懂。”关文轻声地说：“那段时间我很烦躁，爷爷又把我婚事提了出来。二弟四弟都说我得娶个妻子来当起门户，爹也老说我这做大哥该成个亲了，老单着做光棍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爷爷，一直殷切嘱咐我来着，说什么长子嫡孙要兴得起家……后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我才去请了四邻八村有名李大娘来帮我说媒。”
原来关文说婚事还有这么个情况……李欣默默颔首，这她倒是能理解。
“那时候我还以为家里面至少也能出得起聘礼什么，但爹总是摆手说没钱。本来家里一直行事都很低调，外面人都以为我们没钱，可我从来便觉得只是财不外露。没想到……”
关文拉了李欣手，又叹了口气，“没想到真到我说婚事时候，爹还是只有两个字，没钱。”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那样……”
李欣含糊地说道。这父子之间隔阂她这个做儿媳妇可不能中间挑唆。
“谁知道呢……爹说没钱，那么娶亲聘礼准备也就薄了，好岳父岳母也没说什么。不过欣儿，我总觉得你嫁我嫁地委屈，虽然成亲以后我真挺高兴……”
李欣轻笑一声：“说正经呢！你也别一竿子打下去就这么认为了，要是不是公爹把钱起来了呢，这不是冤枉他老人家了？”
关文低沉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那样，也一直把这件事闷心里，从来没提过。今儿你说起这事儿，我怎么着也该跟你露一声。”
说着关文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扳住李欣肩膀说：“甭管那钱是真被爹着还是花光了，这事儿就我们俩心里有有个数，别跟其他人说。赚钱只能我拿回去给四弟办事，二弟太老实，一定会上缴给爹，四弟婚事又不能让四弟操办，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做这档子事，除了我们做大哥大嫂能来帮四弟置办，找不到别人。”
李欣一惊，“阿文，你不会以为公爹连你赚来给四弟娶妻钱都能昧下来吧？”
关文苦笑一声，“我不吭一声是不想伤了父子感情，我也不想做什么把钱拿回去再问下聘花了多少钱这样试探事儿。反正以后我们也有我们小家，钱还是自己手里边比较好。”说着又叹道：“欣儿，你也知道，爹他这辈子愿望都是搁六弟身上，指望着他当官老爷。保不准爹把宝压六弟那儿，攒着钱留给六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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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好歹那床上也睡了那么些日子了。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关文私产，也没起过心思去动过。
说起那个小箱子，李欣倒是挺有印象。八成木料，上面还刻着花纹，挂了个小铜锁。虽然只是个小箱子，但好歹是明晃晃地搁横板上，特别打眼。
“那箱子怎么了？”李欣疑惑地问，又马上说道：“我可没动过，那箱子锁着呢！”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才说：“那箱子里边儿，原本放着我回来时候拿回家二十两银子。”
李欣吸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
“我走了两年镖，前前后后赚钱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两，都是我拿着命去拼来。除了拿回来孝敬爹跟爷爷，给六弟交束脩，接济一下姑姑一家以外，其余钱我自己留了一些，给了一些给二弟他们家用。想着，家里有弟媳妇，吃穿什么她都知道张罗，其他也就没多管。没镖走时候我都镇上歇着，有镖走时候十天半月都回不来，也不知道家里边什么情况，每每都是托了人把钱送到了，我就觉得自己了责任了。”
李欣听着有些心酸。那两年关文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为着关家。自己却没捞着一点儿好。脸毁了，腿也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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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都是镖局里兄弟，绝对不可能从中坑我钱，自然是我拿多少回去。家里边就能到多少，我从来不信自己个儿外面交好，那种能换命兄弟会中间做手脚。两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那次实凶险，运镖途中遇到了山匪。要说是一般镖倒也罢了，失了镖。镖局赔就好，可那镖失不得，算得上是半个皇差，价值又大，镖局赔不起。还可能要搭命进去。我不要命地跟山匪干了一仗，受了伤。虽然后镖保住了，不过还是死了几个兄弟，我总托他帮我带钱回去那个兄弟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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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镖头四十来岁，个性耿直，不过人丁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孙。按理说我这种情况没有生命危险了，还可以继续走镖，但碍于腿脚不行了，也实是不方便，所以总镖头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回家养养，也跟我承诺了，如果以后我腿脚好了，还是想做那行，还可以回去找他。他毕竟也缺人，觉得我护起镖来还挺有胆有识。那二十两，总镖头能拿出来也不容易。可以说，那一仗善后基本上把总镖头这些年攒银钱花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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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商量四弟婚事时候，爹说家里没多少钱办喜事，我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想着怎么着也该有些存银。没想到爹这才含糊跟我说，那些钱都花完了。四弟还口口声声说，我没带多少钱回去，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五十两样子，除了爹和爷爷了一些，六弟束脩和家用，人情往来开支都花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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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文低沉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想那样，也一直把这件事闷心里，从来没提过。今儿你说起这事儿，我怎么着也该跟你露一声。”
说着关文正经地坐直了身子，扳住李欣肩膀说：“甭管那钱是真被爹着还是花光了，这事儿就我们俩心里有有个数，别跟其他人说。赚钱只能我拿回去给四弟办事，二弟太老实，一定会上缴给爹，四弟婚事又不能让四弟操办，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做这档子事，除了我们做大哥大嫂能来帮四弟置办，找不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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