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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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行风显然是带着怒气来了，展昭屋顶上大致观望了一下，不止刀行风一个人，刀盟三大高手都来了。
衙门口衙役刚刚站好，张龙赵虎看到来势汹汹一群江湖人，就派人进去禀报。
“啊？”庞太师刚坐下准备喝口茶喘口气，就听报事进来，“大人，刀盟人来了。”
包拯倒是很淡定，“多少人？”
“挺多，披麻戴孝，都带着武器。”回事是开封府，倒是见过些世面，没有慌乱。
“呃，二位大人，要不然先避一避？”县太爷上前。
庞太师还真考虑了一下，这些江湖人谁知道发起疯来回怎么样？什么刀盟盟主，听着挺厉害感觉，他们就那么点人……
“混账！”包拯皱眉，瞪了那县太爷一眼。
这县太爷毕竟是第一回见包拯，大黑脸盘子，一双眼睛一瞪，惊得他就往后退了一步——这黑白分明！
“这里是官府，凡事按照大宋例律行事，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以怕几个江湖人？”
“是是……包大人教训得是。”县太爷心说，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就一芝麻绿豆官，不陪你们玩了，“下官这就去叫人加强戒备。”说完，溜也似跑了。
包拯站起来，准备去外面看看情况，走到门口一回头，就见庞吉正老神端着茶杯喝茶，好像没看见。
“唉。”包拯看他，“你不去？”
“呃……”太师咳嗽一声，“我对这些江湖恩怨，向来没兴趣，你去吧。”
包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干笑，“我说老庞，你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叫几个江湖人就给你吓着了？”
“唉？”庞吉挂不住，“谁说我怕，我堂堂太师当朝一品，会怕几个江湖人？”
包拯于是一摊手，那意思——不怕就一起！
太师碍于面子，只好往外走，免日后被这包黑子留个笑柄。不过边往外走，太师可边四处张望，“展护卫吃饭还没回来呢？”
包拯见他那样子胆战心惊，故意吓唬他，“估计天黑才能回来。”
庞太师胖胖脸上瞬间挤出几条皱纹来，有些后悔走前头了。
两人到了大门口，五百精兵留了大半城外，带进来只有衙役和一小部分兵马，而前方走过来披麻戴孝江湖人队伍却是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
就这么粗略一扫，起码有两三百人。
庞太师知道，江湖人通常一个都顶上几个官兵呢，这里除了展昭，其他基本都白给，展昭又不……就算他又能咋，一个还能打几百个不成？
“喂，黑子！”庞太师见包拯还跟以往似摆个谱，黑着一张脸，赶紧拽了拽他，“你悠着点儿，别刺激他们。”
包拯一甩袖子，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庞吉往后退了一步，心说——你乐意正气凛然就正气凛然去吧，不管了！
刀行风带着人到了衙门口，原本目自然不是为了要大闹官府，只是想要回那些死难兄弟尸体。
可到了衙门前，他一眼看到了公正廉明牌子，还有出巡幡旗以及大批衙役和官兵。
衙门大门口，站着一个人。
刀行风猛一看吓了一跳……心说这什么？
说来也是包大人自己问题，他本来就黑，还喜欢穿一身黑，远看就跟个小泥人儿似。
事实上，包大人什么颜色便服都试过了，还是黑色和谐，穿别颜色，会让人产生一种黑色人头飘……感觉。
“站住。”
这时，就听赵虎喊了一声，“府衙重地，不得聚众闹事！”
庞吉挑了挑眉，他原本一直觉得开封府那四个护卫是装饰用，原来关键时刻还派用场啊……
刀行风见这护卫气势不弱，门口那黑脸官员好大官威，想了想，便行了个礼，“莫非是包大人？”
包拯上下打量刀行风——刀行风确有一代宗师一派掌门气度，年纪大概四十多岁？不过按照展昭所说，他应该今年也五十出头了，果然武功精妙，都比普通人显年轻一些。而且刀行风算是长得不错，一派正气，身形魁梧匀称。
包拯点了点头，“不错，阁下就是刀盟盟主刀行风？”
“正是。”刀行风一拱手，“包大人勿怪，我等只是来取回我那班死难兄弟尸首。”
包拯一摆手，“刀盟主，你心情本府理解，只是这案件牵涉人命众多，需留给官府查证，本府会将真凶擒拿归案，至于尸体，等仵作验尸之后，自会归还给家属。”
“包大人公正廉明，下自然信您会秉公办理，只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无需官府再查。”刀行风一背手，似乎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我等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希望官府不要插手。”
包拯微微皱眉，“江湖人有江湖人规矩，但国有国法，聚众械斗滥用死刑乃是重罪。”
“大人。”刀行风看来也不是善茬，他冷笑了一声打断包拯，“尸体是归还给我刀盟还是归还给家属，这我可以不过问，反正后还是会交由刀盟大葬。但这凶手，我是要手刃，用他血祭我兄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说道天边去，也是这么个道理。”
包拯若不是脸黑，此时众人已经看到他脸垮下来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就如盟主所说，杀人偿命，你若私自处决凶手，那么你也是凶手，阻挠本府办案，不管你是什么盟，只要还大宋，就是犯法，一切按大宋例律行事，严惩不贷。”
庞吉后头轻轻拽包拯衣衫，小声提醒，“老包啊，你一把年纪了，跟些江湖莽夫耍横，人有刀，你当然也有刀，但你是铡刀，不够人家……”
包拯飞了个白眼给他，那意思——你少插嘴，依法办事！
庞吉望了望天，无奈只好不干涉。
刀行风心中暗赞，别看包拯是个文官，果然有胆色，不愧青天之名，只不过……
“包大人，恕下难以从命了。”刀行风道，“我知道府衙内有一个目击证人，是夫，我需要问他一些问题，请大人将他交出来。”
包拯看了看庞吉，庞吉摇头——刚到，那县太爷估计没来得及说。
包拯板起脸，“调查案件是本府事情，自然不会将证人交予你。”
“我说包大人。”
这时，刀行风身后一个瘦高男子开腔说话了。比起刀行风，他吊儿郎当，可不礼貌多了。
此人姓卫，单名一个宏字，是刀盟三大高手之一，木刀门门主。卫宏今年三十多岁，江湖人称木刀宏，因为善使木刀而著名。别看他刀是木头做，但威力惊人。
江湖人大多不太待见官府，卫宏听着刀行风客客气气跟包拯讨价还价有些不耐烦，就帮腔开口了，“你没见兄弟们都披麻戴孝来么？空手回去怎么交代？今天这人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卫宏这话一说，刀行风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责怪。
卫宏心说怕他做什么？不就几个衙役，大不了抢人。
包拯心中当然不悦，这帮江湖人简直目无王法，身后庞吉也听着不顺耳，还翻了天了这帮草莽。
只是两人都还没出声，就听一个十分好听声音传来，几分轻语气，似乎还带笑，“好大口气。”
卫宏一愣，倒不是说这话说得多重，而是这说话人，内力好深厚……
江湖人么，身为高手当然是行家，一听这虚无缥缈用内力往外送声儿，就知道是高高手。
刀行风眉头一皱，果然，他担心来了。
刀行风早前确听人说，展昭入了开封府，跟随包大人查案。
对于展昭这个决定，江湖人倒是并没有多大意见，本来，江湖跟庙堂，从来没有彻底脱离开关系。只是合作方式不同而已。有些江湖人给贪官污吏做了打手，有些江湖人保护清官救济百姓，还有些入了军中保家卫国，包拯是出了名清官，展昭又是出了名大侠爱管闲事，所以众人一听，觉得他俩应该挺投缘，彼此合作，太合适不过了。
展昭虽然年轻，但名号响。当今江湖后生里边，有名就两个，一个展昭，一个白玉堂。他俩都很早就已经入了江湖，很早就已经名扬天下，而且都得到过武林至尊赞誉，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卫宏还分辨声音从哪儿来。
刀行风抬头，看县衙大门上方。
随着他目光，众人一起看上去。
就见包拯和庞吉所门廊上方，屋顶上，盘腿坐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皮肤白净十分清俊，五官精致嘴角含笑，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斯斯文文却也很精灵，一眼便能给人过目不忘印象。
刀行风虽然没见过展昭本人，但听很多人对他描述就是——人见人爱，很有眼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卫宏一眼瞧见了，转念一想就想起是谁来了，不满，“原来是展大人。”
他特意将“大人”两字念得重些。
展昭笑得眉眼弯弯，点头，“乖，有礼貌！”边说，边跟赵虎说，“虎子，赏他块儿糖。”
……
卫宏尴尬，伸手一指他，“展昭，你什么意思？”
展昭一脸惊讶，看刀行风，“刀盟主，你手下智慧有待提高，说不出人话就算了，怎么还听不懂人话？”
包拯点了点头，庞吉后头心说，展昭还正经挺向着包拯，看来是为刚才卫宏对包拯出言不逊而不满着。
刀行风自然之道展昭话里意思，但他也想见识一下展昭究竟多少斤两，虽然名声很响，但也多二十来岁，能厉害到哪儿去？
见掌门没做声，卫宏知道是有些放任意思，他也觉得展昭年纪轻轻，风头趸不代表要让着他，有没有实力谁知道，别是徒有虚名。
“如果我一定要人呢？”卫宏看展昭。
展昭一挑眉，“你来抢呗。”
卫宏神色微微变化，心说——展昭，你真当我不敢？
江湖人么，说动手就动手，他就要抽刀上前，却见展昭摸着下巴似乎有什么事情很不解，问刀行风，“说起来，你们查到凶手了？是谁啊？”
卫宏这个气，展昭不把自己放眼里。
刀行风沉默片刻，说出三个字，“白玉堂。”
展昭盘腿，单手托腮也沉默片刻，说出三个字，“不可能。”
刀行风皱眉，“你怎知不可能？”
“嗯……”展昭想了想，“以我所知，白玉堂应该不会跟小喽啰过不去。”
众人都一愣。
“展昭，你说谁是小喽啰？”卫宏翻脸了，心说江湖人不都说展昭知情识趣又彬彬有礼，是个很好相处人么？怎么今日一见，牙尖嘴利不说，还如此傲慢无礼。
展昭对卫宏摆了摆手，“我只说事实而已，以白玉堂行事，我觉得如果真断刀门人得罪了他，他铲平刀盟可能性比铲平一个断刀门，要大得多。”
展昭此言一出，刀盟众人表情统一，纷纷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庞太师就问包拯，“黑子，展昭脾气真很好？还是他刚才吃饭吃得夹生米？”
包拯没什么表情，依然是那样淡定。世人往往觉得好脾气人就是没脾气，恰恰相反，好脾气是因为大度讲道理，有脾气则是因为有原则。再说了，站刀盟立场，可能觉得展昭不尊重他们，可如果就展昭自己而言，他说都是他认为大实话，大实话么，总是难听。
“展昭。”刀行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敬你是南侠客，你再出言侮辱我刀盟，休怪我不讲江湖情面。”
展昭见刀行风恼了，摇摇头，原本以为刀盟盟主会有气度有智慧有大家风范，没想到啊，也就是如此而已。
不过，这回没等展昭开口，就听包拯呵斥了一句，“放肆，本府出巡至此方知你刀盟竟如此嚣张跋扈，这里是官府不是菜市场，不是你们江湖人比武擂台，谁再胆敢阻挠办案，一律严惩。”
刀盟众人都看着刀行风。
刀行风火气撞脑门上，但眼前毕竟是当朝一品，开封府尹，还是代天出巡钦差，万一真闹僵了，吃亏肯定是他们。但如果这时候被压了下来，以后怎么做刀盟盟主，而且他也会成为江湖人笑柄。
正僵持之时，就听一个甜糯糯童音突然传来，“看呀爹爹，是展展呀！屋顶上呀！”
这边一丝风声都没有尴尬局面，就被这一声好听童音给打破了。
展昭低头一看，就见小四子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边对他招手。
身后不远处，是牵着小毛驴公孙，毛驴背上已经放了好些草药，看来收获颇丰。
小四子从刚才一见，就很喜欢展昭，边跑边对着屋顶上展昭招着小手。
展昭见了他开心，笑眯眯也对他招手，“小四子啊，别跑那么，看着路啊。”
公孙牵着毛驴后头见这边似乎气氛不对，又看到那么多江湖人，有些担心，“小四子，回来！”
不过小孩儿么，四五岁大懂什么，见到喜欢人，赶忙就跑过去，还想着一块儿玩呢。
小四子跑得猛了，一头撞上了站旁边卫宏。
卫宏不痛不痒地被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小四子此时也回过神来了，仰起脸看被自己撞到人。
卫宏原本看了一眼，觉得挺好看个小娃娃，他毕竟也是江湖正派，不是些什么邪门歪道，被个小孩儿撞一下没什么。
不过他又对展昭有些气闷，有气没地方出，见这小孩儿和展昭似乎很熟，于是瞪了小四子一眼，开口，“哪儿来，大人说话呢，一边呆着去。”边说，还边一摆手。
他本来想，小孩儿么，赶一下就跑了，可不曾想小四子和别小男孩儿不太一样，他很呆，一吓唬就傻住了，动弹不得地站着朝他看。
卫宏一挥手，可真没想到会打到这能掐出水来小嫩娃，就他那一双大手……
“小四子！”公孙大喊了一声。
展昭一跃从屋顶下来已经来不及了，连刀行风想去拦住卫宏都迟了一步。
但就卫宏感觉巴掌已经挨上小四子脑门儿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胳膊。
卫宏一愣，刀行风也一愣，展昭眨眨眼。
“啪”一声响……卫宏就感觉眼前地面转动，变成了天空，等明白过来，已经仰面摔了地上，竟然被人原地抡圆了个圈，摔了个四脚朝天。
此时，呆着小四子仰着脸，开口叫了一声，“云呀！”
刀行风显然是带着怒气来了，展昭屋顶上大致观望了一下，不止刀行风一个人，刀盟三大高手都来了。
衙门口衙役刚刚站好，张龙赵虎看到来势汹汹一群江湖人，就派人进去禀报。
“啊？”庞太师刚坐下准备喝口茶喘口气，就听报事进来，“大人，刀盟人来了。”
包拯倒是很淡定，“多少人？”
“挺多，披麻戴孝，都带着武器。”回事是开封府，倒是见过些世面，没有慌乱。
“呃，二位大人，要不然先避一避？”县太爷上前。
庞太师还真考虑了一下，这些江湖人谁知道发起疯来回怎么样？什么刀盟盟主，听着挺厉害感觉，他们就那么点人……
“混账！”包拯皱眉，瞪了那县太爷一眼。
这县太爷毕竟是第一回见包拯，大黑脸盘子，一双眼睛一瞪，惊得他就往后退了一步——这黑白分明！
“这里是官府，凡事按照大宋例律行事，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以怕几个江湖人？”
“是是……包大人教训得是。”县太爷心说，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就一芝麻绿豆官，不陪你们玩了，“下官这就去叫人加强戒备。”说完，溜也似跑了。
包拯站起来，准备去外面看看情况，走到门口一回头，就见庞吉正老神端着茶杯喝茶，好像没看见。
“唉。”包拯看他，“你不去？”
“呃……”太师咳嗽一声，“我对这些江湖恩怨，向来没兴趣，你去吧。”
包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干笑，“我说老庞，你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叫几个江湖人就给你吓着了？”
“唉？”庞吉挂不住，“谁说我怕，我堂堂太师当朝一品，会怕几个江湖人？”
包拯于是一摊手，那意思——不怕就一起！
太师碍于面子，只好往外走，免日后被这包黑子留个笑柄。不过边往外走，太师可边四处张望，“展护卫吃饭还没回来呢？”
包拯见他那样子胆战心惊，故意吓唬他，“估计天黑才能回来。”
庞太师胖胖脸上瞬间挤出几条皱纹来，有些后悔走前头了。
两人到了大门口，五百精兵留了大半城外，带进来只有衙役和一小部分兵马，而前方走过来披麻戴孝江湖人队伍却是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
就这么粗略一扫，起码有两三百人。
庞太师知道，江湖人通常一个都顶上几个官兵呢，这里除了展昭，其他基本都白给，展昭又不……就算他又能咋，一个还能打几百个不成？
“喂，黑子！”庞太师见包拯还跟以往似摆个谱，黑着一张脸，赶紧拽了拽他，“你悠着点儿，别刺激他们。”
包拯一甩袖子，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庞吉往后退了一步，心说——你乐意正气凛然就正气凛然去吧，不管了！
刀行风带着人到了衙门口，原本目自然不是为了要大闹官府，只是想要回那些死难兄弟尸体。
可到了衙门前，他一眼看到了公正廉明牌子，还有出巡幡旗以及大批衙役和官兵。
衙门大门口，站着一个人。
刀行风猛一看吓了一跳……心说这什么？
说来也是包大人自己问题，他本来就黑，还喜欢穿一身黑，远看就跟个小泥人儿似。
事实上，包大人什么颜色便服都试过了，还是黑色和谐，穿别颜色，会让人产生一种黑色人头飘……感觉。
“站住。”
这时，就听赵虎喊了一声，“府衙重地，不得聚众闹事！”
庞吉挑了挑眉，他原本一直觉得开封府那四个护卫是装饰用，原来关键时刻还派用场啊……
刀行风见这护卫气势不弱，门口那黑脸官员好大官威，想了想，便行了个礼，“莫非是包大人？”
包拯上下打量刀行风——刀行风确有一代宗师一派掌门气度，年纪大概四十多岁？不过按照展昭所说，他应该今年也五十出头了，果然武功精妙，都比普通人显年轻一些。而且刀行风算是长得不错，一派正气，身形魁梧匀称。
包拯点了点头，“不错，阁下就是刀盟盟主刀行风？”
“正是。”刀行风一拱手，“包大人勿怪，我等只是来取回我那班死难兄弟尸首。”
包拯一摆手，“刀盟主，你心情本府理解，只是这案件牵涉人命众多，需留给官府查证，本府会将真凶擒拿归案，至于尸体，等仵作验尸之后，自会归还给家属。”
“包大人公正廉明，下自然信您会秉公办理，只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无需官府再查。”刀行风一背手，似乎没那么容易被打发，“我等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希望官府不要插手。”
包拯微微皱眉，“江湖人有江湖人规矩，但国有国法，聚众械斗滥用死刑乃是重罪。”
“大人。”刀行风看来也不是善茬，他冷笑了一声打断包拯，“尸体是归还给我刀盟还是归还给家属，这我可以不过问，反正后还是会交由刀盟大葬。但这凶手，我是要手刃，用他血祭我兄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说道天边去，也是这么个道理。”
包拯若不是脸黑，此时众人已经看到他脸垮下来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就如盟主所说，杀人偿命，你若私自处决凶手，那么你也是凶手，阻挠本府办案，不管你是什么盟，只要还大宋，就是犯法，一切按大宋例律行事，严惩不贷。”
庞吉后头轻轻拽包拯衣衫，小声提醒，“老包啊，你一把年纪了，跟些江湖莽夫耍横，人有刀，你当然也有刀，但你是铡刀，不够人家……”
包拯飞了个白眼给他，那意思——你少插嘴，依法办事！
庞吉望了望天，无奈只好不干涉。
刀行风心中暗赞，别看包拯是个文官，果然有胆色，不愧青天之名，只不过……
“包大人，恕下难以从命了。”刀行风道，“我知道府衙内有一个目击证人，是夫，我需要问他一些问题，请大人将他交出来。”
包拯看了看庞吉，庞吉摇头——刚到，那县太爷估计没来得及说。
包拯板起脸，“调查案件是本府事情，自然不会将证人交予你。”
“我说包大人。”
这时，刀行风身后一个瘦高男子开腔说话了。比起刀行风，他吊儿郎当，可不礼貌多了。
此人姓卫，单名一个宏字，是刀盟三大高手之一，木刀门门主。卫宏今年三十多岁，江湖人称木刀宏，因为善使木刀而著名。别看他刀是木头做，但威力惊人。
江湖人大多不太待见官府，卫宏听着刀行风客客气气跟包拯讨价还价有些不耐烦，就帮腔开口了，“你没见兄弟们都披麻戴孝来么？空手回去怎么交代？今天这人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卫宏这话一说，刀行风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责怪。
卫宏心说怕他做什么？不就几个衙役，大不了抢人。
包拯心中当然不悦，这帮江湖人简直目无王法，身后庞吉也听着不顺耳，还翻了天了这帮草莽。
只是两人都还没出声，就听一个十分好听声音传来，几分轻语气，似乎还带笑，“好大口气。”
卫宏一愣，倒不是说这话说得多重，而是这说话人，内力好深厚……
江湖人么，身为高手当然是行家，一听这虚无缥缈用内力往外送声儿，就知道是高高手。
刀行风眉头一皱，果然，他担心来了。
刀行风早前确听人说，展昭入了开封府，跟随包大人查案。
对于展昭这个决定，江湖人倒是并没有多大意见，本来，江湖跟庙堂，从来没有彻底脱离开关系。只是合作方式不同而已。有些江湖人给贪官污吏做了打手，有些江湖人保护清官救济百姓，还有些入了军中保家卫国，包拯是出了名清官，展昭又是出了名大侠爱管闲事，所以众人一听，觉得他俩应该挺投缘，彼此合作，太合适不过了。
展昭虽然年轻，但名号响。当今江湖后生里边，有名就两个，一个展昭，一个白玉堂。他俩都很早就已经入了江湖，很早就已经名扬天下，而且都得到过武林至尊赞誉，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卫宏还分辨声音从哪儿来。
刀行风抬头，看县衙大门上方。
随着他目光，众人一起看上去。
就见包拯和庞吉所门廊上方，屋顶上，盘腿坐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皮肤白净十分清俊，五官精致嘴角含笑，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斯斯文文却也很精灵，一眼便能给人过目不忘印象。
刀行风虽然没见过展昭本人，但听很多人对他描述就是——人见人爱，很有眼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卫宏一眼瞧见了，转念一想就想起是谁来了，不满，“原来是展大人。”
他特意将“大人”两字念得重些。
展昭笑得眉眼弯弯，点头，“乖，有礼貌！”边说，边跟赵虎说，“虎子，赏他块儿糖。”
……
卫宏尴尬，伸手一指他，“展昭，你什么意思？”
展昭一脸惊讶，看刀行风，“刀盟主，你手下智慧有待提高，说不出人话就算了，怎么还听不懂人话？”
包拯点了点头，庞吉后头心说，展昭还正经挺向着包拯，看来是为刚才卫宏对包拯出言不逊而不满着。
刀行风自然之道展昭话里意思，但他也想见识一下展昭究竟多少斤两，虽然名声很响，但也多二十来岁，能厉害到哪儿去？
见掌门没做声，卫宏知道是有些放任意思，他也觉得展昭年纪轻轻，风头趸不代表要让着他，有没有实力谁知道，别是徒有虚名。
“如果我一定要人呢？”卫宏看展昭。
展昭一挑眉，“你来抢呗。”
卫宏神色微微变化，心说——展昭，你真当我不敢？
江湖人么，说动手就动手，他就要抽刀上前，却见展昭摸着下巴似乎有什么事情很不解，问刀行风，“说起来，你们查到凶手了？是谁啊？”
卫宏这个气，展昭不把自己放眼里。
刀行风沉默片刻，说出三个字，“白玉堂。”
展昭盘腿，单手托腮也沉默片刻，说出三个字，“不可能。”
刀行风皱眉，“你怎知不可能？”
“嗯……”展昭想了想，“以我所知，白玉堂应该不会跟小喽啰过不去。”
众人都一愣。
“展昭，你说谁是小喽啰？”卫宏翻脸了，心说江湖人不都说展昭知情识趣又彬彬有礼，是个很好相处人么？怎么今日一见，牙尖嘴利不说，还如此傲慢无礼。
展昭对卫宏摆了摆手，“我只说事实而已，以白玉堂行事，我觉得如果真断刀门人得罪了他，他铲平刀盟可能性比铲平一个断刀门，要大得多。”
展昭此言一出，刀盟众人表情统一，纷纷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庞太师就问包拯，“黑子，展昭脾气真很好？还是他刚才吃饭吃得夹生米？”
包拯没什么表情，依然是那样淡定。世人往往觉得好脾气人就是没脾气，恰恰相反，好脾气是因为大度讲道理，有脾气则是因为有原则。再说了，站刀盟立场，可能觉得展昭不尊重他们，可如果就展昭自己而言，他说都是他认为大实话，大实话么，总是难听。
“展昭。”刀行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敬你是南侠客，你再出言侮辱我刀盟，休怪我不讲江湖情面。”
展昭见刀行风恼了，摇摇头，原本以为刀盟盟主会有气度有智慧有大家风范，没想到啊，也就是如此而已。
不过，这回没等展昭开口，就听包拯呵斥了一句，“放肆，本府出巡至此方知你刀盟竟如此嚣张跋扈，这里是官府不是菜市场，不是你们江湖人比武擂台，谁再胆敢阻挠办案，一律严惩。”
刀盟众人都看着刀行风。
刀行风火气撞脑门上，但眼前毕竟是当朝一品，开封府尹，还是代天出巡钦差，万一真闹僵了，吃亏肯定是他们。但如果这时候被压了下来，以后怎么做刀盟盟主，而且他也会成为江湖人笑柄。
正僵持之时，就听一个甜糯糯童音突然传来，“看呀爹爹，是展展呀！屋顶上呀！”
这边一丝风声都没有尴尬局面，就被这一声好听童音给打破了。
展昭低头一看，就见小四子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边对他招手。
身后不远处，是牵着小毛驴公孙，毛驴背上已经放了好些草药，看来收获颇丰。
小四子从刚才一见，就很喜欢展昭，边跑边对着屋顶上展昭招着小手。
展昭见了他开心，笑眯眯也对他招手，“小四子啊，别跑那么，看着路啊。”
公孙牵着毛驴后头见这边似乎气氛不对，又看到那么多江湖人，有些担心，“小四子，回来！”
不过小孩儿么，四五岁大懂什么，见到喜欢人，赶忙就跑过去，还想着一块儿玩呢。
小四子跑得猛了，一头撞上了站旁边卫宏。
卫宏不痛不痒地被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小四子此时也回过神来了，仰起脸看被自己撞到人。
卫宏原本看了一眼，觉得挺好看个小娃娃，他毕竟也是江湖正派，不是些什么邪门歪道，被个小孩儿撞一下没什么。
不过他又对展昭有些气闷，有气没地方出，见这小孩儿和展昭似乎很熟，于是瞪了小四子一眼，开口，“哪儿来，大人说话呢，一边呆着去。”边说，还边一摆手。
他本来想，小孩儿么，赶一下就跑了，可不曾想小四子和别小男孩儿不太一样，他很呆，一吓唬就傻住了，动弹不得地站着朝他看。
卫宏一挥手，可真没想到会打到这能掐出水来小嫩娃，就他那一双大手……
“小四子！”公孙大喊了一声。
展昭一跃从屋顶下来已经来不及了，连刀行风想去拦住卫宏都迟了一步。
但就卫宏感觉巴掌已经挨上小四子脑门儿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胳膊。
卫宏一愣，刀行风也一愣，展昭眨眨眼。
“啪”一声响……卫宏就感觉眼前地面转动，变成了天空，等明白过来，已经仰面摔了地上，竟然被人原地抡圆了个圈，摔了个四脚朝天。
此时，呆着小四子仰着脸，开口叫了一声，“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