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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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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子玉很快就被放了进来,刚才他毙了冈野可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被放进阵地,知道自己押对了宝,性命算是一时无忧,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放心之余,又打量起这些革命党的兵来,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么保密的,不就是兵吗。但凭着专业眼光,他还是发现了三个不同之处,第一就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胡匪,看他们那布防的架势完全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且战壕里的士兵在战前的一副轻松模样,应该都是见过血的老兵,要是新手听见和大鼻子打开了,不紧张才怪呢;第二,这支队伍用的枪都是一样的,全是之前哨兵那种快抢,这种枪可以确定不是俄国人的,也不是日本人的,而其他洋人国家的。在这东北之地,这种枪的子弹一定是补给不易。他们敢用,那是一定要后勤支持,而且从传言来看,这后勤还支持的很得力,不然怎么能杀那么多俄国人;第三就是士兵们身上挂的土制木柄手榴弹了,这东西他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说俄国人部队里有,日本人都没有呢。他盯着那长长的东西正在想着的时候,不提防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怎么,看明白没有,没看明白等下打起来就看明白了。”

    吴子玉一回头却见是齐清源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怪衣服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连忙立正敬礼。齐清源道:“战场上我别往我这敬礼。你哪人啊,哪个大人手下的?怎么跟小日本混在一起?”

    名状都投了,其他的也没用什么好隐瞒的了。吴子玉道:“下官吴佩孚,是蓬莱人,在北洋袁大人手下做事,奉大人的命令协助日本人刺探俄国人情报。”

    “哦。你是北洋军的?你在北洋任何职啊?”齐清源知道北洋是满清练的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回国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北洋的人,有了些惊喜。

    “下官在北洋督练公所参谋处任职。”吴佩孚小心的答道,他从齐清源的语气听出有些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

    原来是个参谋,难怪这么聪明,齐清源心下了然,假意开玩笑道:“这参谋处是干什么,我说啊,你就别给鞑子干了,也跟我反了算了。”

    吴佩孚额头冒汗,小心说道:“下官是为了有吃口饭,袁大人、曹大人待下官不薄。若是不辞而别。可谓是不义。再说家中还有寡母。实在是……”

    “那你对个日本人怎么想杀就杀啊?”齐清源继续追问道。

    “日本人此次入辽作战,本来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这辽东他们都不会还给俺们的。甲午的仇俺们都没报,先杀一个还利息。”吴佩孚不管从现在的表现还是从后世的表现来说。都不是傻蛋,日本人打什么心思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只是碍于上司命令,加上俄国人确实可恨,这才死力卖命。

    齐清源笑道:“呵呵。算是条汉子。日后要是在北洋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们;要是混得好了,那天对阵的时候大家就不要留情了。”齐清源让他跟自己干其实也是开玩笑,听他说北洋、袁大人、曹大人的口气,就知道他对北洋的忠诚度很高,这副样子就是拉进部队里来,最后还是要跑走的,要么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至于说杀了他,齐清源没有这么个心思,最主要是觉得这个人对自己胃口,而且有冈野的事情在,谅他也不敢回去说什么。

    两人正谈话间,俄毛子已经发动进攻了。三四十号人骑着马仰攻过来,这些哥萨克骑兵骑着褐色马,穿着少见的黄色夏季服,甚至还有几个斜挎着一杆黑色的四米大枪,几十号人马散的很开,端着马枪凶神恶煞的不紧不慢的冲了过来。一排长陆梦雄用他那崇明调子再喊着:“稳住,稳住,听命令,一排开火,二排停火,一排开火,二排停火……”

    齐清源也没探出头去看,这一波是敌人的试探性进攻,没什么花头,看来上次的伏击让俄毛子有所忌讳。在军校里的时候学过的,和骑兵在平地上打遭遇战还很是忌讳的,特别是对方如果排出紧密的阵型的时候。但是现在这种地形,己方又是有备而战,还有两挺马克沁,火力上还是能压制住的;再说俄国人和日本人不同,火炮都是野炮,两千多斤很难拖到这里的,只要他们这帮人没有大炮,自己运气不差这边还是能守的牢的。齐清源抄了一杆枪扔给吴佩孚,说道:“给你一杆,等下听命令再打,看看你能干掉几个毛子。”

    吴佩孚欣喜的接过枪,这枪他可是眼馋好久了,现在拿到就开始仔细研究起来,齐清源则拿过另外一杆枪靠着战壕准备等口令。这时旁边一个兵老神叨叨的念着:“嘿,倒,倒,哈哈,真倒了。”他抬头望过去,只见那些快跑的毛子骑兵人仰马翻,倒了不少在地上,知道这是布置在阵地前草丛里的陷马坑发挥了作用,毛子前面的骑兵倒了不少,弄得后面的骑兵不由得抓紧了缰绳,冲锋的队形一下子全乱了,冲刺的速度一时间慢了下来。时值盛夏,这山地上野草繁茂,真要在草丛里弄些陷阱还真是难以发现的。

    毛子骑兵又向前探了几十米,发现没有陷马坑之后速度又快了起来,此时他们离阵地也就只有两百多米,这距离差不多了,大家的嗓子眼一时都提了起来,只听见一声哨子,吹的甚是响亮,阵地上的枪“砰砰砰”的响了起来。吴佩孚端着枪正要放,却见刚才瞄准的那个毛子兵已经被别人放倒了,待要移转枪口打另外一个,另外一个也是别人给打死了。最后待这些骑兵掉转马头,他才抽空开了一枪。两百多米的距离也不算远,那毛子兵身子一顿,却是肩上中了一枪,但是毕竟是马术不赖。双腿夹进之下没有掉下马来,被他给逃了。

    毛子骑兵一退,阵地上枪声顿时没有了,大家伙都在重新给弹夹里装弹。齐清源则是举着望远镜在看毛子指挥官,这第一波攻势都是试探行装的,虽然打死了不少毛子,但己方阵地的虚实也会被他们试探出来,在了解虚实之后指挥官才会确定下一步真正的进攻策略,那后一波进攻就不是像刚才那般简单的了。果然,一刻钟不到,下一波进攻很快就来了,虽然刚才只有一个排开火。但毛子也够狠。直接两个连拉了上来。选择的是刚才没有陷马坑的那段阵地,齐清源心里忽然紧了一把,忙把望远镜移向俄军指挥营帐附近的草丛——这个时候除了自己这边挡住敌人的进攻。就指望狙击手能灭了俄军指挥官了。

    见俄毛子全部压在右翼,陆梦雄的崇明调子又响了起来。“右边,右边。手榴弹,手榴弹……”两个排一百多个人守两百多米的阵地,每个人要分四五米不止,现在毛子都转向没有陷马坑的右边,那么人也要往右边调以加强火力。齐清源也到了右边阵地,只见陆梦雄浑身是劲的在哪里调配士兵,也不说话,只是用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俄军指挥官,估计一下大概有千把多米,他问旁边的张焕榕:“狙手摸过去了吗?”为了增强游击队的战力,杨锐临别的时候特别从仅有的二十个狙击手里面调了三个给齐清源,虽说是三个人,但却不比一个排的战斗力差到哪里去。

    “早就摸过去了,估计还没有找到机会。大概要等咱们打的大鼻子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动手了。”本来张焕榕要跟着大部队撤退的,但他死活不走,美其名曰要和连长在一起,所以也就留下了。狙击手战术他是知道一些的,并崇拜的很,只是视力所限,让他只能羡慕罢了。

    山沟里两个多连的毛子骑兵已经集结做好进攻准备了,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两百多号骑兵排成紧密的方阵,齐刷刷的从八百米外放马直奔过来,前面一排有十几人,端着马枪边跑边放枪,齐清源在望远镜里能看到毛子兵的脸上狰狞。这次陆梦熊没有放他们那么近,在三百米外的时候就开始鸣哨开枪,对面冲锋的毛子骑兵也是边冲边放枪,速度约来越快,虽然跑动中瞄准不易,但自己这边还是有人中枪倒地。吴佩孚只见俄毛子骑兵像是一堵墙一样的快速横移过来,心里登时发慌,回头看齐清源在一边却是气定神闲的,丝毫不担心,知道他一定是还有后着的,也就暂时不慌了,瞄着毛子开了几枪。

    毛子骑兵冲到一百米的时候,陆梦熊和方彦忱一起喊道:“手榴弹准备……空放!”,部队开始下令扔手榴弹了。对于骑兵而言这一百米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虽然是个小山坡,但绝不是绝壁啊,谁知道冲到四十多米的地方,毛子骑兵胯下马匹一坠,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顿时人仰马翻,此时设在草丛里的铁丝网做的绊马索显露了出来,这些绊马索全部绷的笔直横在半膝高的野草里,密密设了的好几道。前面坠马的还想着怎么提醒后面的不要再冲上来送死,话还出口头顶上的手榴弹都爆炸了,硝烟中人喊马嘶,他们急忙趴在地上找掩护,后面的骑兵见状立马拉住缰绳妄图转弯跑回去,但在这紧密的骑兵阵型里转向却是不易的,陆梦熊见此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这些到嘴的肉,又听他哨子一响,两挺马克沁开始突出吐出了火舌,交错扫射之下,毛子血肉横飞,一时间毙命不少,唯有跟在最后面的一百多骑见机的快,而且阵地上的主要打击目标不在他们这边,这才掉转马头,远远的逃了出去。

    如此火力之下,绞杀阵地前的这股俄军其实需要的时间很短的。几分钟之后,陆梦熊就下令机枪停射,山那边一阵清风吹来,血腥味传来的同时顿时把战场上的硝烟给吹散了,只见离阵地三十米到八十米的地方死尸一堆,俄军的惨叫声和马的厉叫声响成一片,有几个被手榴弹炸晕的毛子兵挣扎的站起身茫然四顾,马上就被这边的枪手给毙了。吴佩孚此时已经不在担心了,而是一心的震惊。他虽然当兵多年,训练是不少,但真的上战场确实第一次,这场阻击战给他带来了深入灵魂的震撼,他还没想过,战还能这样打,连防守都有这么多花样。

    俄军虽然退下去了,但是阵地上却比刚才还忙,救伤员的、警戒的、摸出战壕去收集战利品、给未死的俄军补刀的。齐清源从开打到现在都没有放一枪,他一直在关注这千米之外的俄军集结地,看那边带着大帽子的俄军军官的动向,现在陆梦熊算是黔驴技穷了,能用上的伎俩都用上了,而且那些绊马索都是缴获俄军的,因为数量有限,只能布置一百多米,左边的阵地除了那些简单的陷马坑之外可以说是一马平川,夏天的天黑的晚,现在到天黑还有近两个小时,要是俄军指挥官铁了心,三四百多号人一股脑的冲上来,自己这百几十人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正在齐清源忧心怎么打退俄军第三次全力进攻的时候,“嘭、嘭”两记异常低沉怪异的枪声顺着风传了过来,俄军集结阵地顿时一阵大乱,继而四处乱放枪。齐清源心中一跳,心道,莫非得手了?被那些小说、电影熏陶的,杨锐把怎么用铁丝、沾水厚毛巾做简易消音器的办法教给了狙击手们,从此这些家伙的枪声就变的怪异起来,不是特别仔细还真的听不出来,同时射击的火光也常常不见,让人中了枪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果然,三十多分钟后,一个全身长草的家伙出现在了战壕里,这人齐清源认得,他是其中一个狙击手的观察手,他看了齐清源一下,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