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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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下停停。
凯沣郡自从深秋之后，很少见到地面上的积雪化开，寒冬便在这样反反复复出现的大雪中悄然降临。
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刮过，似乎想要把整个世界都冻住。路开所在的山洞之前，已经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情形了，白茫茫的天地透漏出无尽孤寂的意味。
雪化之后，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世界，没有人知道。
这天，路开在洞中打坐，忽然心有所感，急忙走出洞中，向极远的方向看去，那里，隐隐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传来，路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够在空气中闻到爆竹和香火的味道。
过年了。
路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头，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边的孤寂中渡过。
人要得到些什么，必然会失去一些什么，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年味，路开还是有些感叹。
现在，他二品修者的境界已经完全巩固，因为真元的足够精纯强大和身体更加健壮，他开始向三品修者的境界发起冲击。
三品剑仙，修者练出更加强大的神识之后，再练出自己的宝剑的灵性，也就达到了三品剑仙的境界。这一个境界，又成为灵性觉醒。修者的悟性高低和宝剑的好坏将决定宝剑灵性觉醒的高度，由于觉醒的高度不同，呈现出来的觉醒的颜色也不一样，从低到高一次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越深，宝剑觉醒的灵性越高也就越厉害，其中，修者的悟性和宝剑的好坏这两者之间，真正决定宝剑灵性高低的，是修者的悟性，修者的悟性越高，宝剑觉醒灵性的品级也有越高，颜色也就越深。
“不过，我们锻造的这无锋重剑，好像自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自己的灵性，根本不需要我在继续修炼觉醒，那么，我该怎么才能够和它取得联系了？还是需要我的神识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后，它自然就会为我所用？”
“三品修者的上面便是四品修者，而四品修者是在武器生灵的基础上，和宝剑心意相通，相当于把武器炼成自己的一个强悍的身外化身，我的无锋重剑已经有灵性，而且这灵性绝对强过这世间大部分的武器，我是不是可以迈过三品剑仙这个境界，直接一步迈入四品修者的境界？”
“倘若我要是想一步迈入四品修者的境界，对于神识的要求和身体强度的要求，肯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我更加不能够松懈，争取强大自己，要不然，我恐怕永远无法和无锋重剑沟通，那也就永远只能够停留在二品修者的境界，再也无法再取得任何的进步！”
“无锋重剑，你真是一把双刃剑，既能给我带来无限的好处，也会给我带来无限的灾祸！不过，这一点点难度根本难不倒我，我一定会把你炼成我的身外化身，跻身四品修者的行列！”
路开默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争取早日取得更高的成就。
“无锋重剑！”
路开看了身边的无锋重剑一眼，心里面有无限的信心可以征服它。而现在，他也对无锋重剑十分的满意，这一把重剑上千斤重，即便不能够心意相通，拿着它去和那些妖怪对拼，也会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情。而很快，他就能够拿那芒山大仙来试一试无锋重剑的锋刃了。
“争取在剩下的这段时间之中变得更强，到时候一举把芒山大仙拿下，威震周围的群妖，让它们不敢再对我人类轻举妄动！”
路开目视前方，看向西河村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西河村中的陈小叶怎么样了？还有羌石山，这么有悟性的一个汉子，竟然荒废了这么多的年月，可惜了！”
……
西河村。
整个西河村都沉浸在浓郁的年味之中，只有一个人除外。
陈小叶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站在河提上，看着面前的大河，不知道的，还以为河提之上立着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雪人。
站了一个通宵。
陈小叶保持着一个动作站了一个通宵。
她想要远离把她当作牺牲品的西河村，不想看到村中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把整个西河村陷入死地，所以，她只能站在这个离西河村稍微远点却又能够让西河村村民看到的地方——她陈小叶不能消失在村民的视野之中，一旦村民发现她不见了，所有的村民都会陷入恐慌。
对于陈小叶来说，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是等死罢了。
听到那些爆竹声，陈小叶甚至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她觉得自己很快连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情绪都会失去。
失去了情绪，她大概会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个人要是没有了感情，大概便不会有痛苦，没有感情，没有痛苦，大概就也就无惧于生无惧于死了。
羌石山的身上有酒气，脸上也开始有胡渣子出现。
他才十七岁。
本该是陌上人如玉的年纪，羌石山却变得分外邋遢。
羌石山成了一个酒鬼。
耳畔听到村子里面的爆竹声，羌石山变得异常的焦躁，他走出村子，看了河提之上的陈小叶一眼，向陈小叶走去。
“咔擦、咔擦！”
脚下很多地方的积雪还是新的，从来没有人踩过，羌石山在上面留下了一窜脚印。
距离河提越来越近，羌石山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然后，他变得越来越紧张。
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陈小叶站在河提之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真的和一个雪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羌石山走上了河提。
前面的大哥依然有河水在流动，这一段时间雪下得虽大，却并不能够把流动的河水冻住。
“呼——”
羌石山重重呼出一口气，快速向陈小叶靠近。
陈小叶感觉到了羌石山的异常，转头看了羌石山一眼。
靠近。
羌石山在不断的靠近陈小叶。
甚至，越过了那道安全的距离。
看到越来越近的羌石山，陈小叶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看着羌石山，提高音量问道：“羌石山，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羌石山已经走到了陈小叶的身边，然后一把拉住陈小叶的手
冰凉。
陈小叶的手一片冰凉，就像冻住的冰块一般，而羌石山的手则是一片红热。这是羌石山第一次拉住陈小叶的手。
狂跳。
羌石山的心脏在狂跳。
羌石山说道：“小叶，我已经想好了，杀不了那芒山大仙，我可以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说着话，羌石山向把陈小叶拉走，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多么使劲，根本拉不动陈小叶。
陈小叶的修为一直都比羌石山高。
陈小叶将手一挥，甩开了羌石山的手，然话一掌挥出，带着羌劲的劲风，嘭的一下打在羌石山的胸膛。
羌石山向后飞了出去，摔在雪地里，身体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
陈小叶的脸上布满了寒霜，眼中充满了怒气。
“羌石山，你不要命了！”
陈小叶实在不理解羌石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羌石山握紧拳头锤了一下地面，眼中有一些血丝，爬起来吼道：“是的，我不要命了，我不要命了！”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天冷。
陈小叶渐渐恢复了平静，说道：“刚才你的举动若是让芒山大仙知道，你会死的。”
羌石山说道：“死有什么大不了，我何惧一死，哈哈，我何惧一死！”
这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随时把“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的羌石山了。
陈小叶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怕死。”
羌石山看向陈小叶，期盼的说道：“小叶，现在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就是跟我走，跟我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只有我们离开这里，让芒山大仙找不到你，你就不用死了！”
陈小叶发出一声冷笑，说道：“羌石山，你疯了。”
羌石山大叫道：“我没有疯，我没有疯！路开说得对，我应该有男人的担当，决不能看着你掉进深渊，绝对不可以成为芒山大仙的帮手，绝对不可以成为冷漠的看客！陈小叶，你相信我，我一定可能把你带出西河村，把你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小叶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可以找得到这么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羌石山大喜道：“这么说，你愿意跟我走了？”
陈小叶说道：“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凭我现在的修为，这西河村内，谁能够拦得住我？”
陈小叶盯着羌石山，冷笑道：“我是可以一走了之，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西河村怎么办，我父母兄弟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你哥哥嫂子怎么办，还有小羌月，该怎么办？到时候，芒山大仙会因为找不到我而愤怒，从而迁怒整个村子，到时候，这些人都得死，都会死！”
陈小叶质问道：“羌石山，你想要看到这样的场景么？”
没有等到羌石山回答，陈小叶继续说下去：“不，你看不到这样的场景，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远走高飞，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羌石山眼里闪过恐慌的神色，噔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
“不，不会的，不会的，芒山大仙不会这么心狠的。”
羌石山抓住自己蓬乱的头发，显得很痛苦。
陈小叶冷冷的说道：“一个妖怪会对人类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显得奇怪。”
羌石山说道：“我……我只想救你……”
陈小叶说道：“我不需要你救，谁也救不了我。我的命运从出生那天就已经注定，这是宿命，无法抗拒的宿命。”
羌石山在雪地上进进退退，说道：“小叶，你说的不对，人的性命是可以改变的！路开告诉告我，你可以被拯救，只要杀了芒山大仙，你就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就可以把一切都结束！”
陈小叶问道：“路开是一个疯子，你也是一个疯子么？”
羌石山说道：“路开不是一个疯子，很多问题，他看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通透！”
陈小叶问道：“芒山大仙，你杀得了么？”
羌石山后退了两步。
陈小叶问道：“芒山大仙，路开杀得了么？”
羌石山又后退了两步。
陈小叶再次问道：“路开的话，你会信么？半年了，他离开西河村已经半年了，再没有半点音讯，这样的一个人的话，能信么？”
羌石山又退了一步。
羌石山说道：“路开……他说过会来救你的……”
陈小叶说道：“此刻的路开，恐怕都已经不在居南国了吧？呵呵。”
刺耳。
陈小叶此时的冷笑异常的刺耳。
“难道……难道路开所说的话，都是在骗我？都是在骗我？”羌石山的眼前再次浮现那天清晨路开对自己大发雷霆的样子，想起那些几乎要了他羌石山的老命的话，“路开，他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或者，他已经死在了外面？再说了，他若是真的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回来送死罢了，我……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疯子抱有一丝期待？”
羌石山的身体晃了晃，突然一下子坐倒在地。
“路开。”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小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回来是对的，回来就是送死，而西河村，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陈小叶的拳头快速的握了一下，又迅速的放开了，她低声说道：“我的命运已经注定，谁也无法改变。”
陈小叶转过身体，背对着羌石山，说道：“羌石山，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羌石山慢慢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黯然，他说道：“路开说得对，我配不上你。”
陈小叶没有搭羌石山的话。
羌石山等了一会，看见陈小叶不再说话之后，转身离开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距离年夜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同样是大年三十这天，修仙门派上星宗则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该上晨课的上晨课，该修炼的修炼，该种植的在田地里侍弄仙药，总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进行，仿佛尘世的年距离他们很远。
也对，山中无甲子，修行之人本就是脱离尘世的人，不沾染尘世因果的人，因此尘世的节气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大。
银铃峰。
董清秋站在松树旁边，看着峰下无边的云海有些出神。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年关，距离二月初二，仅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那路开究竟有没有死，现在又在干什么。”
董清秋忽然觉得时间飞逝，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天边，一个老妪向银铃峰飞来，她的脚下，竟然没有飞剑，不仅没有飞剑，连其它的任何一样可以踩踏的物件都没有，她就这么乘风而来，看上去极为潇洒。
老妪还没有落到银铃峰，发现老妪到来的董清秋赶紧上前躬身迎接。老妪不是别人，乃是上星宗的长老复瑜。
复瑜长老落到银铃峰峰上，走到董清秋面前，双手虚抬了一下，说道：“清秋徒儿，不必拘礼。”
董清秋问道：“不知道长老到我银铃峰有什么吩咐？”
复瑜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云逸宗的云隐突破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云隐突破了？”关于云逸宗的事情，董清秋本来就不想打听，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云隐突破的事情，当下有些吃惊的问道，“他突破到了四品修者的境界？”
复瑜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此子不简单啊，将来云逸宗的大统怕是要交到他的手中。”
复瑜提到云隐的时候，表情非常的满意，连眼角都充满了笑意。
“清秋啊，你师父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还和你师父置气，真是不应该。”
复瑜作为长辈，自然得纠正晚辈的一些缺点，免得他们走上歧途。
董清秋说道：“晚辈不敢和师父置气。”
复瑜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我老了，我们这一辈的人都老了，包括你师父，将来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所以，不要太计较眼前的得失，目光要长远。你嫁给云隐，无论是对我们上星宗还是他们云逸宗，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你别看我们上星宗在居南国内很威风，别的门派其实并不比我们差，而且，我们上星在要比的，可不是国内的门派，而是夏国的那些大宗门。夏国的大宗门，你知道吧？”
董清秋答道：“徒儿知道。”
“知道就好。”复瑜说道，“咱们上星宗和夏国的那些大宗门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像我们看自己国内的其它宗门一样，我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在夏国的那些大宗门那里，我们也是相同的处境，一句话都说不上。所以啊，我们这些小国家的宗门，得强强联手，互相壮大，这样才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站稳脚跟，不被他人欺辱。”
复瑜说得很语重心长。
董清秋说道：“嗯，徒儿听了长老的话，眼界真的开阔了许多。”
复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看错你，你不愧是我上星宗的好徒儿。对了，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董清秋答道：“回禀长老，徒儿现在已经是三品剑仙中期的境界了。”
“中期境界？”复瑜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停留在中期境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董清秋答道：“是的。”
复瑜说道：“三品剑仙的中期境界，放在我们上星宗的年轻一辈之中，你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特别是女弟子当中，能够和你比肩的，整个上星宗一个都挑不出来。我原也是经常以你为骄傲的，常常拿你在外面吹嘘，不过，我自从看见云隐以后，特别是知道他最近已经突破到四品修者的消息以后，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董清秋惭愧的说道：“徒儿资质愚钝，给长老丢脸了。”
复瑜说道：“不，你的资质没有问题，只是之前我们都对你太过于纵容了。”
听了复瑜的话，董清秋的脸色微微一沉，她知道，今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
复瑜接着说道：“和云隐比起来，我们这边弟子的天赋确实差了一些，但是也差得不多，努力一点总是能够追得上的。天才的形成，天赋只占了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依靠的全部都是汗水。我相信你们付出的汗水足够多，将来一样可以取得和云隐一样高的成就。董清秋，特别是你，更加不能懈怠！”
董清秋不解的问道：“我的要求为什么还要高于其他的师兄弟？”
复瑜说道：“因为你是要远嫁到云逸宗的人，你的修为要是低了，会让他们看不起的，到时候会影响咱们上星宗的名誉。你的上星宗第一女弟子的名号，绝不是浪得虚名。唉，说起来，还是上星宗的运气好，招收到了这样资质的弟子，我上星宗若也能够得到这样的机缘，何愁宗门不显？”
听了复瑜的话，董清秋心里面微微不是滋味，长老是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如云隐，这换作是谁听了都不会舒服的。不过，说到资质，她倒是想起了在凯沣郡遇到的路开，那个少年的资质，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特别是那少年的心智和毅力，连她都自愧不如，他若是来到上星在，想必会惊到复瑜长老的眼睛大放异彩吧？
董清秋微微有些走神。
看见董清秋失神的样子，复瑜以为自己的话打击到她了，于是说道：“清秋徒儿，我知道你不比那云隐差，所以，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告诉你，师门为你制定了一个闭关继续，争取让你半年之内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以你的资质，半年之内是完全有可能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的！半年达到后期，还剩下两年多的时间争取达到大成甚至突破到四品剑仙的境界也是完全有可能！到时候你嫁到云逸宗去，附近这些国家之中的宗门，恐怕没有一个再敢小瞧我们上星宗了！”
前面的话董清秋都没有太在意，及至听到后面，董清秋有些诧异的看向复瑜，问道：“长老，你的意思是，让我闭关半年？”
复瑜说道：“是的，闭关半年，争取早日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这对你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
“没……没有。”董清秋被复瑜的眼睛盯着，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她强作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徒儿一定谨遵师门的命令，闭关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
复瑜笑道：“清秋徒儿，那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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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路开在洞中打坐，忽然心有所感，急忙走出洞中，向极远的方向看去，那里，隐隐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传来，路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够在空气中闻到爆竹和香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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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头，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边的孤寂中渡过。
人要得到些什么，必然会失去一些什么，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年味，路开还是有些感叹。
现在，他二品修者的境界已经完全巩固，因为真元的足够精纯强大和身体更加健壮，他开始向三品修者的境界发起冲击。
三品剑仙，修者练出更加强大的神识之后，再练出自己的宝剑的灵性，也就达到了三品剑仙的境界。这一个境界，又成为灵性觉醒。修者的悟性高低和宝剑的好坏将决定宝剑灵性觉醒的高度，由于觉醒的高度不同，呈现出来的觉醒的颜色也不一样，从低到高一次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颜色越深，宝剑觉醒的灵性越高也就越厉害，其中，修者的悟性和宝剑的好坏这两者之间，真正决定宝剑灵性高低的，是修者的悟性，修者的悟性越高，宝剑觉醒灵性的品级也有越高，颜色也就越深。
“不过，我们锻造的这无锋重剑，好像自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自己的灵性，根本不需要我在继续修炼觉醒，那么，我该怎么才能够和它取得联系了？还是需要我的神识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后，它自然就会为我所用？”
“三品修者的上面便是四品修者，而四品修者是在武器生灵的基础上，和宝剑心意相通，相当于把武器炼成自己的一个强悍的身外化身，我的无锋重剑已经有灵性，而且这灵性绝对强过这世间大部分的武器，我是不是可以迈过三品剑仙这个境界，直接一步迈入四品修者的境界？”
“倘若我要是想一步迈入四品修者的境界，对于神识的要求和身体强度的要求，肯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我更加不能够松懈，争取强大自己，要不然，我恐怕永远无法和无锋重剑沟通，那也就永远只能够停留在二品修者的境界，再也无法再取得任何的进步！”
“无锋重剑，你真是一把双刃剑，既能给我带来无限的好处，也会给我带来无限的灾祸！不过，这一点点难度根本难不倒我，我一定会把你炼成我的身外化身，跻身四品修者的行列！”
路开默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争取早日取得更高的成就。
“无锋重剑！”
路开看了身边的无锋重剑一眼，心里面有无限的信心可以征服它。而现在，他也对无锋重剑十分的满意，这一把重剑上千斤重，即便不能够心意相通，拿着它去和那些妖怪对拼，也会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情。而很快，他就能够拿那芒山大仙来试一试无锋重剑的锋刃了。
“争取在剩下的这段时间之中变得更强，到时候一举把芒山大仙拿下，威震周围的群妖，让它们不敢再对我人类轻举妄动！”
路开目视前方，看向西河村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西河村中的陈小叶怎么样了？还有羌石山，这么有悟性的一个汉子，竟然荒废了这么多的年月，可惜了！”
……
西河村。
整个西河村都沉浸在浓郁的年味之中，只有一个人除外。
陈小叶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站在河提上，看着面前的大河，不知道的，还以为河提之上立着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雪人。
站了一个通宵。
陈小叶保持着一个动作站了一个通宵。
她想要远离把她当作牺牲品的西河村，不想看到村中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把整个西河村陷入死地，所以，她只能站在这个离西河村稍微远点却又能够让西河村村民看到的地方——她陈小叶不能消失在村民的视野之中，一旦村民发现她不见了，所有的村民都会陷入恐慌。
对于陈小叶来说，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是等死罢了。
听到那些爆竹声，陈小叶甚至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她觉得自己很快连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情绪都会失去。
失去了情绪，她大概会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个人要是没有了感情，大概便不会有痛苦，没有感情，没有痛苦，大概就也就无惧于生无惧于死了。
羌石山的身上有酒气，脸上也开始有胡渣子出现。
他才十七岁。
本该是陌上人如玉的年纪，羌石山却变得分外邋遢。
羌石山成了一个酒鬼。
耳畔听到村子里面的爆竹声，羌石山变得异常的焦躁，他走出村子，看了河提之上的陈小叶一眼，向陈小叶走去。
“咔擦、咔擦！”
脚下很多地方的积雪还是新的，从来没有人踩过，羌石山在上面留下了一窜脚印。
距离河提越来越近，羌石山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然后，他变得越来越紧张。
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陈小叶站在河提之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真的和一个雪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羌石山走上了河提。
前面的大哥依然有河水在流动，这一段时间雪下得虽大，却并不能够把流动的河水冻住。
“呼——”
羌石山重重呼出一口气，快速向陈小叶靠近。
陈小叶感觉到了羌石山的异常，转头看了羌石山一眼。
靠近。
羌石山在不断的靠近陈小叶。
甚至，越过了那道安全的距离。
看到越来越近的羌石山，陈小叶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看着羌石山，提高音量问道：“羌石山，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羌石山已经走到了陈小叶的身边，然后一把拉住陈小叶的手
冰凉。
陈小叶的手一片冰凉，就像冻住的冰块一般，而羌石山的手则是一片红热。这是羌石山第一次拉住陈小叶的手。
狂跳。
羌石山的心脏在狂跳。
羌石山说道：“小叶，我已经想好了，杀不了那芒山大仙，我可以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说着话，羌石山向把陈小叶拉走，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多么使劲，根本拉不动陈小叶。
陈小叶的修为一直都比羌石山高。
陈小叶将手一挥，甩开了羌石山的手，然话一掌挥出，带着羌劲的劲风，嘭的一下打在羌石山的胸膛。
羌石山向后飞了出去，摔在雪地里，身体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
陈小叶的脸上布满了寒霜，眼中充满了怒气。
“羌石山，你不要命了！”
陈小叶实在不理解羌石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羌石山握紧拳头锤了一下地面，眼中有一些血丝，爬起来吼道：“是的，我不要命了，我不要命了！”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天冷。
陈小叶渐渐恢复了平静，说道：“刚才你的举动若是让芒山大仙知道，你会死的。”
羌石山说道：“死有什么大不了，我何惧一死，哈哈，我何惧一死！”
这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随时把“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的羌石山了。
陈小叶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怕死。”
羌石山看向陈小叶，期盼的说道：“小叶，现在唯一能够救你的方法，就是跟我走，跟我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只有我们离开这里，让芒山大仙找不到你，你就不用死了！”
陈小叶发出一声冷笑，说道：“羌石山，你疯了。”
羌石山大叫道：“我没有疯，我没有疯！路开说得对，我应该有男人的担当，决不能看着你掉进深渊，绝对不可以成为芒山大仙的帮手，绝对不可以成为冷漠的看客！陈小叶，你相信我，我一定可能把你带出西河村，把你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小叶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可以找得到这么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羌石山大喜道：“这么说，你愿意跟我走了？”
陈小叶说道：“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凭我现在的修为，这西河村内，谁能够拦得住我？”
陈小叶盯着羌石山，冷笑道：“我是可以一走了之，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西河村怎么办，我父母兄弟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你哥哥嫂子怎么办，还有小羌月，该怎么办？到时候，芒山大仙会因为找不到我而愤怒，从而迁怒整个村子，到时候，这些人都得死，都会死！”
陈小叶质问道：“羌石山，你想要看到这样的场景么？”
没有等到羌石山回答，陈小叶继续说下去：“不，你看不到这样的场景，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远走高飞，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羌石山眼里闪过恐慌的神色，噔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
“不，不会的，不会的，芒山大仙不会这么心狠的。”
羌石山抓住自己蓬乱的头发，显得很痛苦。
陈小叶冷冷的说道：“一个妖怪会对人类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显得奇怪。”
羌石山说道：“我……我只想救你……”
陈小叶说道：“我不需要你救，谁也救不了我。我的命运从出生那天就已经注定，这是宿命，无法抗拒的宿命。”
羌石山在雪地上进进退退，说道：“小叶，你说的不对，人的性命是可以改变的！路开告诉告我，你可以被拯救，只要杀了芒山大仙，你就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就可以把一切都结束！”
陈小叶问道：“路开是一个疯子，你也是一个疯子么？”
羌石山说道：“路开不是一个疯子，很多问题，他看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通透！”
陈小叶问道：“芒山大仙，你杀得了么？”
羌石山后退了两步。
陈小叶问道：“芒山大仙，路开杀得了么？”
羌石山又后退了两步。
陈小叶再次问道：“路开的话，你会信么？半年了，他离开西河村已经半年了，再没有半点音讯，这样的一个人的话，能信么？”
羌石山又退了一步。
羌石山说道：“路开……他说过会来救你的……”
陈小叶说道：“此刻的路开，恐怕都已经不在居南国了吧？呵呵。”
刺耳。
陈小叶此时的冷笑异常的刺耳。
“难道……难道路开所说的话，都是在骗我？都是在骗我？”羌石山的眼前再次浮现那天清晨路开对自己大发雷霆的样子，想起那些几乎要了他羌石山的老命的话，“路开，他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或者，他已经死在了外面？再说了，他若是真的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回来送死罢了，我……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疯子抱有一丝期待？”
羌石山的身体晃了晃，突然一下子坐倒在地。
“路开。”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小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回来是对的，回来就是送死，而西河村，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陈小叶的拳头快速的握了一下，又迅速的放开了，她低声说道：“我的命运已经注定，谁也无法改变。”
陈小叶转过身体，背对着羌石山，说道：“羌石山，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羌石山慢慢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黯然，他说道：“路开说得对，我配不上你。”
陈小叶没有搭羌石山的话。
羌石山等了一会，看见陈小叶不再说话之后，转身离开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距离年夜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同样是大年三十这天，修仙门派上星宗则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该上晨课的上晨课，该修炼的修炼，该种植的在田地里侍弄仙药，总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进行，仿佛尘世的年距离他们很远。
也对，山中无甲子，修行之人本就是脱离尘世的人，不沾染尘世因果的人，因此尘世的节气与他们的关系真的不大。
银铃峰。
董清秋站在松树旁边，看着峰下无边的云海有些出神。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竟然到了年关，距离二月初二，仅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那路开究竟有没有死，现在又在干什么。”
董清秋忽然觉得时间飞逝，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天边，一个老妪向银铃峰飞来，她的脚下，竟然没有飞剑，不仅没有飞剑，连其它的任何一样可以踩踏的物件都没有，她就这么乘风而来，看上去极为潇洒。
老妪还没有落到银铃峰，发现老妪到来的董清秋赶紧上前躬身迎接。老妪不是别人，乃是上星宗的长老复瑜。
复瑜长老落到银铃峰峰上，走到董清秋面前，双手虚抬了一下，说道：“清秋徒儿，不必拘礼。”
董清秋问道：“不知道长老到我银铃峰有什么吩咐？”
复瑜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云逸宗的云隐突破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云隐突破了？”关于云逸宗的事情，董清秋本来就不想打听，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云隐突破的事情，当下有些吃惊的问道，“他突破到了四品修者的境界？”
复瑜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此子不简单啊，将来云逸宗的大统怕是要交到他的手中。”
复瑜提到云隐的时候，表情非常的满意，连眼角都充满了笑意。
“清秋啊，你师父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还和你师父置气，真是不应该。”
复瑜作为长辈，自然得纠正晚辈的一些缺点，免得他们走上歧途。
董清秋说道：“晚辈不敢和师父置气。”
复瑜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我老了，我们这一辈的人都老了，包括你师父，将来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所以，不要太计较眼前的得失，目光要长远。你嫁给云隐，无论是对我们上星宗还是他们云逸宗，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你别看我们上星宗在居南国内很威风，别的门派其实并不比我们差，而且，我们上星在要比的，可不是国内的门派，而是夏国的那些大宗门。夏国的大宗门，你知道吧？”
董清秋答道：“徒儿知道。”
“知道就好。”复瑜说道，“咱们上星宗和夏国的那些大宗门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像我们看自己国内的其它宗门一样，我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在夏国的那些大宗门那里，我们也是相同的处境，一句话都说不上。所以啊，我们这些小国家的宗门，得强强联手，互相壮大，这样才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站稳脚跟，不被他人欺辱。”
复瑜说得很语重心长。
董清秋说道：“嗯，徒儿听了长老的话，眼界真的开阔了许多。”
复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看错你，你不愧是我上星宗的好徒儿。对了，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董清秋答道：“回禀长老，徒儿现在已经是三品剑仙中期的境界了。”
“中期境界？”复瑜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停留在中期境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董清秋答道：“是的。”
复瑜说道：“三品剑仙的中期境界，放在我们上星宗的年轻一辈之中，你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特别是女弟子当中，能够和你比肩的，整个上星宗一个都挑不出来。我原也是经常以你为骄傲的，常常拿你在外面吹嘘，不过，我自从看见云隐以后，特别是知道他最近已经突破到四品修者的消息以后，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董清秋惭愧的说道：“徒儿资质愚钝，给长老丢脸了。”
复瑜说道：“不，你的资质没有问题，只是之前我们都对你太过于纵容了。”
听了复瑜的话，董清秋的脸色微微一沉，她知道，今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
复瑜接着说道：“和云隐比起来，我们这边弟子的天赋确实差了一些，但是也差得不多，努力一点总是能够追得上的。天才的形成，天赋只占了百分之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依靠的全部都是汗水。我相信你们付出的汗水足够多，将来一样可以取得和云隐一样高的成就。董清秋，特别是你，更加不能懈怠！”
董清秋不解的问道：“我的要求为什么还要高于其他的师兄弟？”
复瑜说道：“因为你是要远嫁到云逸宗的人，你的修为要是低了，会让他们看不起的，到时候会影响咱们上星宗的名誉。你的上星宗第一女弟子的名号，绝不是浪得虚名。唉，说起来，还是上星宗的运气好，招收到了这样资质的弟子，我上星宗若也能够得到这样的机缘，何愁宗门不显？”
听了复瑜的话，董清秋心里面微微不是滋味，长老是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如云隐，这换作是谁听了都不会舒服的。不过，说到资质，她倒是想起了在凯沣郡遇到的路开，那个少年的资质，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特别是那少年的心智和毅力，连她都自愧不如，他若是来到上星在，想必会惊到复瑜长老的眼睛大放异彩吧？
董清秋微微有些走神。
看见董清秋失神的样子，复瑜以为自己的话打击到她了，于是说道：“清秋徒儿，我知道你不比那云隐差，所以，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告诉你，师门为你制定了一个闭关继续，争取让你半年之内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以你的资质，半年之内是完全有可能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的！半年达到后期，还剩下两年多的时间争取达到大成甚至突破到四品剑仙的境界也是完全有可能！到时候你嫁到云逸宗去，附近这些国家之中的宗门，恐怕没有一个再敢小瞧我们上星宗了！”
前面的话董清秋都没有太在意，及至听到后面，董清秋有些诧异的看向复瑜，问道：“长老，你的意思是，让我闭关半年？”
复瑜说道：“是的，闭关半年，争取早日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这对你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
“没……没有。”董清秋被复瑜的眼睛盯着，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她强作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徒儿一定谨遵师门的命令，闭关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三品剑仙的后期境界！”
复瑜笑道：“清秋徒儿，那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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