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乱唐诡医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攸关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攸关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方唱罢我登场,淮幽府城中刺史府,高台上下泾渭分明。但那高台之下喊杀声、哀嚎声、叫骂声,已刺痛耳膜,而高台之上,歌舞声、推杯换盏声、大口咀嚼声却依旧此起彼伏。

    宴厅内堂的附臣和武人,对此时高台外刺史府内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已是伶仃大醉的众人,依旧沉浸在庆功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何泰乎没有转身,只是默默望着高台下已逐渐陷入胶着的混战。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有的只是对那以下犯上者的嗤之以鼻。

    尤其是那满脸横肉的曹定骏,我好酒好肉的养着他。可是呢?他却反咬我一口。果然不是自个养大,终究有异心。何泰乎没来由地想起了康君立,他敬佩康校尉的胆识和才华,也对他的忠心不二颇为赞赏。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终究两人还是分道扬镳。

    何泰乎双手撑住高台围栏,倾声大呼,“斩下曹定骏人头者,官拜校尉,赏银千两,宴席三日同贺。”此言一出,那本就视死如归的刺史亲卫,有如神助,前赴后继地砍杀眼前“障碍”,试图靠近曹执戟。

    这些人,有的是曾经的过命兄弟,有的是沾亲带故的亲人,有的是共榻同眠的朋友,如今已将这些羁绊尽抛脑后,满脑满眼都是争名夺利。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机会,只要能把握住一两次,便能潜龙脱困离浅滩,腾升一纵万里云。但,很多人把握不住机会。要么犹豫不决,要么瞻前顾后,要么力有不逮,要么袖手旁观。

    这乱世哪有送上门的美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得自己去争取。不然到头来,你不过是一抔无人问津的黄土,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更别谈问鼎天下,执掌庙堂。

    何泰乎的话似有种魔力,给了这些甘心为他卖命的亲卫一种期许,一种再极端环境中不恰当,不合时宜的期许。但何泰乎并不关心,他只要结果。无论是张三李四王五,谁能砍下就是谁的功。

    曹定骏被这一语击中要害,心中怒火中烧。他仰视着此时高高在上的何泰乎,就像看着那端坐于上莲台之上,诸事不问的神佛,无数次的祈愿皆是无果。那只能将其砸碎打烂,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已然发现,跟他歃血为盟,信誓旦旦的“兄弟”,已有犹豫。本来造反就非寻常事,若成美酒在口,佳人在怀。不成,满眼黄沙最后一眼,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既然干了,就要那最冒险却也是最靠谱的一种,何泰乎话语中,没有指定是那一拨人来行事,这才是最要命的。如此一来,那自己麾下一众奋勇厮杀的“叛兵”,会不会临阵倒戈,反身刀剑相向呢?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自刺史府高台下内院炸响。曹定骏猛地啐了口唾沫,厉声喝道:“斩杀何泰乎,夺下淮幽府,钱财任取,美人任夺。听明白了吗?”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五个字,曹执戟挥剑荡开数根夺命横刀,往后连退数步。但那扬起满是横肉的凶面上,分明挂着咬牙切齿地笑意。那眼神中喷出地火焰,直冲高台之上的何泰乎,不死不休。

    何泰乎表面依旧若无其事,只是那双抓在高台围栏上的手急促弯曲,指甲刮在其上,咯咯作响。他必须镇定,这是一场生死一念的博弈,若是他此时临阵脱逃,那刚才的那番话,将尽数化为泡影。

    但此时他的内心已经有些恐惧,没想到,自己三年来对此人礼待有加,却养出了这么一个嗜血夺位的玩意,怎能不让人气愤,不让人寒心?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一股强援终至。曹定骏此时已退到内院墙角,静待时机。怎料一阵急促脚步声涌入耳中,还有那熟悉却令人讨厌的声音,“曹贼,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记横刀至门外飞射而来,一人脚下生风随刀而至。还有此人身后的一众兵士,个个面容冷冽,眼神杀伐。

    还有刚才双拳轰击曹定骏胸膛的九尺彪形大汉也在其中,唯独没瞧见那素服女子。但此时已来不及多想,曹执戟怪异长剑在手,横在眼前半寸,挡住了横刀凛冽攻势。

    康君立伸手握住横刀刀柄,抬手就往曹执戟头顶劈下。此时院中众人已是精疲力竭,除了不得不躲避那夺命攻势,只剩下你来我往的试探,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两人身上。

    这两拨兵士在赌,赌一个结果,赌一个输赢。若是曹执戟技高一筹,那便一呼百应,冲上高台斩杀何泰乎。若是康校尉横刀斩下曹执戟人头,那便随声而附,静观其变。

    而那随后鱼贯而入的兵士,也列队外围,没有横加干预的打算。他们也在等,等两人分出高低胜负。

    康君立横刀在手,如滚春雷,步步杀机。曹定骏双手一分,两半长剑左右开弓,毫不逊色。虽说此前被刘又欠双拳击的气血翻涌,却并未伤及根本。此时情形瞬息万变,万不是疏忽大意的时候。

    那高台之上的何泰乎,瞧见康君立疾步赶来,才长舒口气。收回了紧扣在围栏上的双手,背过身去。他已经没有继续观战的必要了,一切结果胜败,都留给他们自己掌握吧。

    那身后的宴厅内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他缓步走向宴厅门前,此前悉数打开的门扉,如今不知为何已尽数关上,只余下一人同行的半扇。何泰乎笑意盈然,望着内堂中已是醉的东倒西歪的众人,迅速收敛笑容,换了副恶毒模样。

    何泰乎用状若老藤的双手使劲撑在半扇门扉两边,将头使劲往门内探去。恶狠狠地说道:“尔等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岂会不知?隐忍至今就为等待今晚,将尔等一网打尽。”

    正欲抬脚,一抹冰冷剑锋自左侧划来,横在何泰乎咽喉处。让他本想踏入内堂的脚悬而未落。那手持冰冷剑锋的主人,贴身在何泰乎耳边轻声说道:“何刺史,别来无恙。”

    何泰乎面容狰狞,却不敢回头。若是贸然转身,剑锋便顺势划破他枯槁的咽喉,那自己蛰伏数十年的谋划,岂不是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但他却没有慌张,他仍留有后手。只是此人身在何处,他已了然于心。

    所以,他决定拖延。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这个僵硬地姿势,那内堂之上,斜靠在卧榻昏睡不醒的侍妾,不知何时醒转过来,口中“咿咿呀呀”。

    就再她想睁眼的瞬间,一把尖刀已从身后刺破她娇弱的胸膛,那透体而出的殷红,伴随着她猛然抬起的双手,无助地往前伸着。

    当她的双眸跟何泰乎眼神交汇时,她分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何泰乎没有半点怜悯,只有那满脸的怨毒之色。

    “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持剑之人冷声问道。

    “为何要心痛?她背着我与这宴厅中多人有染,还在背地里搬弄口舌是非,我一直容忍,已是不易。你可懂得?”何泰乎依旧不敢转头,但话语里的冰冷却慢慢夺走那侍妾最后的生机。

    那柄尖刀随即拔出,喷涌的鲜血混杂着侍妾不甘的泪水,将雍容的床榻染红。而那持刀之人,又退回一旁的帷幕后,将身影藏了起来。

    就在持剑之人将要横剑割喉的时候,一双有力大手自身后将她脖颈钳住,并用不容置疑的话语说道:“放开他。”

    持剑之人有些愕然,因为那话语听来分外熟悉,那是一起经历了搏杀,经历了飓风,经历了围堵的男人,后周使者刘又欠。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选在此时出手制住自己。而他来时未能吐露的真正目的,却正在浮出水面。持剑横脖的柳轻眉没有收剑的动作,只是眼角滑落了一缕清泪。

    刘又欠下意识地抬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在靠近女子眼眸地时候,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钳住咽喉的手,也有些松动。

    他承认,在某一刻,确实动心了。但儿女情长终究英雄气短,而眼前人分明求而不可得。柳轻眉的内心也有些些许松动,却因为这临近终局的突变而再次冰封。她虽不知刘又欠为何如此,但却不能原谅他在此时的倒戈相向。

    何泰乎依旧面容冷冽,却是那般意气风发。闻听他朗声喝道:“动手。”那隐藏在帷幕后的刀斧手,骤然现身,将场中已是伶仃大醉的众人,尽数斩杀当场。

    那些本就迷糊的人,连叫喊和求饶都没有就被割喉斩首,如此没有痛苦的死亡,会不会就是他们曾经期许的归属呢?

    柳轻眉潸然泪下,她望着那群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的众人,竟是没有丝毫办法。长剑自手中滑落,何泰乎等到了这个机会,往前倾的身体猛地一纵,跌入那尸山血海的内堂。那群刀斧手迅速围了上来,将何泰乎挡在了身后。

    柳轻眉长剑滑落的时候,已是心如死灰。自知没有抵抗的机会,最后的依仗也成为最狠毒的芒刺,扎在心上。

    刘又欠却并未下杀手,反而用如鹰隼般的双目,恶狠狠地剜了那藏身刀斧手后的何泰乎一眼。将柳轻眉拦腰抱起,自高台上一跃而下,躲开了那一众欲在何泰乎面前争功的刀斧手的跃跃欲试地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