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六章 难忘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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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后，神色一肃，沉声道：“岳舵主，还有什么人知道你在这里等我？”
岳尚涛摇头道：“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哪敢告诉别人，就我一个人知道。 官府的通缉令还没有贴出来，估计绵州还没有成都方面的消息。”
楚云舒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岳兄，回来绵州有两日了吧？这里的弟兄们可还都好？有没有羽辉阁的人来进犯？”
岳尚涛想起当日一时气急，抛下三十六卫不顾而去，赫然道：“回来两日了。那日你不在，唐靖轩来梓渝庄以祭拜为名，释放沉香，我也被迷倒了，还多亏方雷他们相救。真是无能。醒来后心中甚是羞愧，就自己回来了。有三十六卫助你，我琢磨着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绵州分舵这边一切如常，估计羽辉阁大举进犯成都，也顾不上这里。”
楚云舒微微点头，他知道岳尚涛实际上也是不满陈风设计之先并未告知他详情，有被排斥和怀疑之感，只是应道：“不错，羽辉阁的精锐都已经聚集到了成都。六大天王都到了青城，多亏有青城派相助，不然，我也不能安然离开青城山。”
“什么？”岳尚涛惊诧万分，“六大天王都出动了？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
想起死去的清梧，楚云舒神色一黯，叹道：“青城的清霄道长被暗算，已经亡故。清梧道长与羽辉阁的神力天王同归于尽了。青城派发生了内乱，几名道长带着弟子下山避难，随后也会路过绵州。”
听到这些足以震惊江湖的消息，岳尚涛呆在当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突然想起还没有为赵匡胤等人作介绍，楚云舒歉然道：“赵大哥，看到岳舵主突然出现，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为你们引荐。”于是向岳尚涛介绍了赵匡胤和潘美两人。
听到赵匡胤的名字，岳尚涛双目再次睁大，惊诧道：“赵匡胤？大周殿前都虞侯赵匡胤？”
“正是赵某。”赵匡胤面带微笑，抱拳一礼，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威势。
岳尚涛忙躬身还礼，恭声道：“赵将军大名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值此蜀周两国剑拔弩张之际，竟如神龙般现身蜀境，佩服，佩服。”说罢又转身向潘美抱拳施礼。
双方谦让一番后，岳尚涛吐了一口气道：“少帮主，难怪蜀国官府要通缉你们。周蜀交战之际，乾兴帮的少帮主大闹成都，还同大周最勇猛的将领走在一起，任谁都会把你们当奸细抓了去。”
听了岳尚涛话后众人哈哈大笑。
楚云舒笑着解释道：“岳兄，这回你可错了。要不是受我的牵连，赵大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们一起向北逃亡。”于是将自己返抵梓渝庄后杀出成都的经过大略讲述了一番。
听到众人成都血战的激烈，岳尚涛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场，同大家一起奋战，满脸遗憾地道：“唉，还以为三十六卫会去青城接你，凭借青城的力量对抗羽辉阁，没想到青城竟也垮了，你们还大闹成都，禁军都被你们打的落花流水，倒也给咱们乾兴帮出了口恶气。”
哼了一声，继续道：“少帮主手刃司马晟，巩老一家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也给那些背叛乾兴帮宗旨和帮规的忘恩负义之徒一个警告。”想起死去的众位舵主，岳尚涛心中一阵黯然。
想起被暗害的巩忻砚，楚云舒也不禁喟然长叹，心中感伤的同时阵阵茫然。
这样的警告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当初帮里的长老直接要求楚家退位让贤，提出全帮同羽辉阁合作的意见的话，父亲会同意吗？
巴蜀的乾兴帮弟兄是不是就不会像今日这样伤亡惨重呢？
楚云舒心中没有答案。
很多事情只有真正发生了，结果才会呈现在眼前。
事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长老也不会冒着自己被惩处的风险来进行这种尝试的。
先下手为强，却是被人普遍认同的至理。
看着楚云舒略有些发愣，岳尚涛知道他也跟自己一样，心伤巴蜀分舵弟子的伤亡，忙岔开话题，笑着说道：“就顾着一个劲的询问你们别后的经过，连礼数都忘了。”说罢招呼众人一起进了宅子第一进宽敞的会客厅。
众人依次落座。
看着满面风尘的楚云舒和众人，岳尚涛歉然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将这里的下人打发至别处去了，现在连个煮茶端水的人都没有。各位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张罗饭菜酒水。”说罢就欲起身出外。
楚云舒忙摆手道：“岳兄，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是自行去酒楼的好，倒也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楚云舒经历了连番战阵，此时到并不担心这绵州有什么能难到自己的阵仗。
岳尚涛看到楚云舒满怀自信，心中暗赞楚云舒的豪迈气度，不过依然道：“还是小心点好。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总是要多加小心为妙。我去附近的酒楼订上一桌酒菜，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久。”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厅门，岳尚涛就闻得一阵阵酒肉香气飘入院中，心中纳闷，不知道巷子里哪家也在宅中宴请宾朋，香气竟然溢到这里来了。正思索间，突听的院外有人轻轻拍打院门，熟悉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夫君可在，快请开门。”
声音娇柔，正是自己的夫人何婉欣。
心中惊疑，岳尚涛略带迟疑地拉开院门。
夫人何婉欣一身盛装，在门前婷婷而立。脸上略施薄粉，益发映衬出秀美的容颜，双目柔情万种地注视着自己，目光竟然有种直透内心的感觉。
岳尚涛心中一颤，转目扫视了一眼夫人身后提着食蓝酒坛的几个下人，迟疑道：“婉欣，你怎么也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岳尚涛早已将宅院内的下人调离，且并未让分舵中的任何人知道楚云舒将至的消息，包括自己的夫人何婉欣。此时何婉欣突然带着下人出现在门前，着实令岳尚涛心中惊疑。
何婉欣微微笑道：“夫君，从成都返回后你寡言少语，这两日又每日只是侯在南门，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嘱咐帮里弟兄们随时给我传递个消息。今日正巧你来这里，被路过的陆景升主管看到，就来告诉了我。我就过来看看。”双目满是关切的眼神。
陆景升是岳尚涛颇为信赖的属下，平日视岳尚涛、何婉欣两人如兄嫂，帮内有什么事儿从来不瞒着何婉欣。何婉欣是绵州本地士绅何荣道的大女儿，书香门第，为人贤淑，在乾兴帮绵州分舵中向来得人尊重。
岳尚涛暗暗叹息，知道妻子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看着妻子关切的神情和温柔的笑容却又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指着何婉欣身后提篮拎坛的几位下人道：“你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何婉欣依然微笑着道：“宅子里的下人们都被你打发走了，来了这许多客人，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回身指了指提篮，继续道：“我在楼外楼定了一桌酒菜，就直接让他们跟着送了过来，也好招待客人。”
岳尚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妻子考虑的非常周全，自己想要干的事儿都已经被她安排好了。看来她是早就看透了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全部想法，岳尚涛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莫非你已经知道客人是谁了？”话一出口，心中不禁后悔，此时站在宅院大门处，实在不便提起楚云舒等人。
何婉欣脸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笑容，缓缓道：“夫君，帮中之事你从来不瞒我，这次回来却没有将成都之行的详情告诉我，我怎能不担心。”
顿了顿，何婉欣叹了口气，深情地看着岳尚涛道：“夫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又如何能瞒住我？现在帮里弟兄们都知道乾兴帮在成都同羽辉阁大动干戈，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少帮主也受伤了，生死不知。你这两日行踪神秘，今日又将客人领到此处，我要是还猜不出客人是谁，还怎配做你的妻子？”
岳尚涛听得呆了。
满以为自己瞒的过妻子，却没想到这两天行为异常反倒惹了妻子的疑心。他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忙拉着妻子的手，连声道：“你来得正好。快随我去见见客人。”带着妻子直奔客厅，也吩咐下人们将酒菜提进厅堂。
楚云舒等人在厅内早已听到了岳尚涛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赞何婉欣的精明，对这位舵主夫人何婉欣充满了期待。
紧随在岳尚涛的身后，何婉欣莲步款款，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入了客厅，略一打量众人后，向坐在上首的楚云舒微微一福，垂首道：“妾身岳氏见过楚少帮主。”神容沉静，毫无局促，尽显大家风范。
楚云舒忙起身还礼，朗声道：“嫂夫人何必这么客气，快快请坐。”心中暗赞，这位舵主夫人仪态雍容，举止大方，实在不容轻视。
何婉欣微笑谢道：“少帮主莫要客气，蜗居简陋，下人们又被遣走了，只好在外边定了桌酒席，略尽地主之意。”说罢安排随从们布置桌椅，摆酒布菜，顷刻间就将酒菜安排好了。
看着何婉欣麻利的动作，岳尚涛心中非常满意，脸上甚有光彩，微笑着道：“少帮主，请上座。”邀请楚云舒、赵匡胤等人入席。
楚云舒将赵匡胤和潘美等人让入上首，自己在一旁作陪。岳尚涛携夫人陪在下首。邝威等人围坐两旁。
看着赵匡胤微红的脸膛，何婉欣恭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高平一战威震天下的赵将军了。”何婉欣竟然已经获知楚云舒会同赵匡胤大闹成都的消息，看到赵匡胤的相貌就已猜出他的身份。
赵匡胤呵呵笑道：“哪里谈得上威震天下，在下赵匡胤，一介武夫而已。岳夫人好眼力。”
何婉欣微笑道：“赵将军的威名天下皆知。高平一战，挺身救主，单枪匹马逼退北汉千军万马，为周世宗坐稳龙椅奠定了无可争议的基础。这等功勋几人可比。”她将赵匡胤成名一战娓娓道来，竟熟如家常事一般，顿时令众人更加敬佩。一介弱质女流，竟然也对天下大事耳熟能详，实非常人能及。
赵匡胤忙谦辞道：“岳夫人的话实在令赵某汗颜。为人臣者，为主上鞠躬尽瘁不过是尽臣职而已，哪里算得什么功勋，不值一提。”尽管形象威猛，性情豪爽，身为大周殿前都虞侯，赵匡胤言行非常谨慎，即使是同朋友私下相处也很少逾越。
楚云舒在一旁笑道：“赵大哥不要再谦让了，高平一战，你力敌万人的英风轶事已经传遍天下，江湖英雄有几个不佩服。”他敬佩赵匡胤的为人，此时也忍不住出言称赞。
岳尚涛听得眉飞色舞，高兴地接道：“是啊，就看这个时候赵将军竟然孤身犯险，深入蜀境，实在英雄了得。蜀国若是有几位赵将军这样的人物，还何愁江山不稳。”
他虽然身为蜀人，却早已经对蜀主孟昶失去信心。而且在乾兴帮经营分舵多年，深深的知道蜀国限制蜀货外输的政策实在是自缚手脚的国策，不但令巴蜀商路断绝，还加剧了私货的贩运和官员的腐败。
蜀国君臣闭关锁国，耽于享乐，哪里还有争雄天下的锐气。遥想大周君臣高平一战，同北汉大军狭路相逢的情景，他也忍不住心中热血沸腾。
赵匡胤被两人的话勾起了往事的回忆，情难自禁的说道：“赵某少年时为人轻狂，得罪当朝权相，祸连老父，不得已背井离乡，数载不得返家。如果不是当今的皇上恩遇有加，赵某哪有机会上阵杀敌，报效家国。对皇上的知遇之恩，赵某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匡胤想到自己落魄之时同柴荣相遇，同甘共苦的情景，心中感慨，虽然柴荣已经贵为天子，自己心中却始终难忘当初的兄弟之情。
沉吟片刻后，神色一肃，沉声道：“岳舵主，还有什么人知道你在这里等我？”
岳尚涛摇头道：“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哪敢告诉别人，就我一个人知道。 官府的通缉令还没有贴出来，估计绵州还没有成都方面的消息。”
楚云舒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岳兄，回来绵州有两日了吧？这里的弟兄们可还都好？有没有羽辉阁的人来进犯？”
岳尚涛想起当日一时气急，抛下三十六卫不顾而去，赫然道：“回来两日了。那日你不在，唐靖轩来梓渝庄以祭拜为名，释放沉香，我也被迷倒了，还多亏方雷他们相救。真是无能。醒来后心中甚是羞愧，就自己回来了。有三十六卫助你，我琢磨着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绵州分舵这边一切如常，估计羽辉阁大举进犯成都，也顾不上这里。”
楚云舒微微点头，他知道岳尚涛实际上也是不满陈风设计之先并未告知他详情，有被排斥和怀疑之感，只是应道：“不错，羽辉阁的精锐都已经聚集到了成都。六大天王都到了青城，多亏有青城派相助，不然，我也不能安然离开青城山。”
“什么？”岳尚涛惊诧万分，“六大天王都出动了？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
想起死去的清梧，楚云舒神色一黯，叹道：“青城的清霄道长被暗算，已经亡故。清梧道长与羽辉阁的神力天王同归于尽了。青城派发生了内乱，几名道长带着弟子下山避难，随后也会路过绵州。”
听到这些足以震惊江湖的消息，岳尚涛呆在当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突然想起还没有为赵匡胤等人作介绍，楚云舒歉然道：“赵大哥，看到岳舵主突然出现，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为你们引荐。”于是向岳尚涛介绍了赵匡胤和潘美两人。
听到赵匡胤的名字，岳尚涛双目再次睁大，惊诧道：“赵匡胤？大周殿前都虞侯赵匡胤？”
“正是赵某。”赵匡胤面带微笑，抱拳一礼，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威势。
岳尚涛忙躬身还礼，恭声道：“赵将军大名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值此蜀周两国剑拔弩张之际，竟如神龙般现身蜀境，佩服，佩服。”说罢又转身向潘美抱拳施礼。
双方谦让一番后，岳尚涛吐了一口气道：“少帮主，难怪蜀国官府要通缉你们。周蜀交战之际，乾兴帮的少帮主大闹成都，还同大周最勇猛的将领走在一起，任谁都会把你们当奸细抓了去。”
听了岳尚涛话后众人哈哈大笑。
楚云舒笑着解释道：“岳兄，这回你可错了。要不是受我的牵连，赵大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们一起向北逃亡。”于是将自己返抵梓渝庄后杀出成都的经过大略讲述了一番。
听到众人成都血战的激烈，岳尚涛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场，同大家一起奋战，满脸遗憾地道：“唉，还以为三十六卫会去青城接你，凭借青城的力量对抗羽辉阁，没想到青城竟也垮了，你们还大闹成都，禁军都被你们打的落花流水，倒也给咱们乾兴帮出了口恶气。”
哼了一声，继续道：“少帮主手刃司马晟，巩老一家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也给那些背叛乾兴帮宗旨和帮规的忘恩负义之徒一个警告。”想起死去的众位舵主，岳尚涛心中一阵黯然。
想起被暗害的巩忻砚，楚云舒也不禁喟然长叹，心中感伤的同时阵阵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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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帮里的长老直接要求楚家退位让贤，提出全帮同羽辉阁合作的意见的话，父亲会同意吗？
巴蜀的乾兴帮弟兄是不是就不会像今日这样伤亡惨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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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只有真正发生了，结果才会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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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长老也不会冒着自己被惩处的风险来进行这种尝试的。
先下手为强，却是被人普遍认同的至理。
看着楚云舒略有些发愣，岳尚涛知道他也跟自己一样，心伤巴蜀分舵弟子的伤亡，忙岔开话题，笑着说道：“就顾着一个劲的询问你们别后的经过，连礼数都忘了。”说罢招呼众人一起进了宅子第一进宽敞的会客厅。
众人依次落座。
看着满面风尘的楚云舒和众人，岳尚涛歉然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将这里的下人打发至别处去了，现在连个煮茶端水的人都没有。各位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张罗饭菜酒水。”说罢就欲起身出外。
楚云舒忙摆手道：“岳兄，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是自行去酒楼的好，倒也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楚云舒经历了连番战阵，此时到并不担心这绵州有什么能难到自己的阵仗。
岳尚涛看到楚云舒满怀自信，心中暗赞楚云舒的豪迈气度，不过依然道：“还是小心点好。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总是要多加小心为妙。我去附近的酒楼订上一桌酒菜，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久。”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厅门，岳尚涛就闻得一阵阵酒肉香气飘入院中，心中纳闷，不知道巷子里哪家也在宅中宴请宾朋，香气竟然溢到这里来了。正思索间，突听的院外有人轻轻拍打院门，熟悉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夫君可在，快请开门。”
声音娇柔，正是自己的夫人何婉欣。
心中惊疑，岳尚涛略带迟疑地拉开院门。
夫人何婉欣一身盛装，在门前婷婷而立。脸上略施薄粉，益发映衬出秀美的容颜，双目柔情万种地注视着自己，目光竟然有种直透内心的感觉。
岳尚涛心中一颤，转目扫视了一眼夫人身后提着食蓝酒坛的几个下人，迟疑道：“婉欣，你怎么也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岳尚涛早已将宅院内的下人调离，且并未让分舵中的任何人知道楚云舒将至的消息，包括自己的夫人何婉欣。此时何婉欣突然带着下人出现在门前，着实令岳尚涛心中惊疑。
何婉欣微微笑道：“夫君，从成都返回后你寡言少语，这两日又每日只是侯在南门，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嘱咐帮里弟兄们随时给我传递个消息。今日正巧你来这里，被路过的陆景升主管看到，就来告诉了我。我就过来看看。”双目满是关切的眼神。
陆景升是岳尚涛颇为信赖的属下，平日视岳尚涛、何婉欣两人如兄嫂，帮内有什么事儿从来不瞒着何婉欣。何婉欣是绵州本地士绅何荣道的大女儿，书香门第，为人贤淑，在乾兴帮绵州分舵中向来得人尊重。
岳尚涛暗暗叹息，知道妻子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看着妻子关切的神情和温柔的笑容却又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指着何婉欣身后提篮拎坛的几位下人道：“你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何婉欣依然微笑着道：“宅子里的下人们都被你打发走了，来了这许多客人，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回身指了指提篮，继续道：“我在楼外楼定了一桌酒菜，就直接让他们跟着送了过来，也好招待客人。”
岳尚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妻子考虑的非常周全，自己想要干的事儿都已经被她安排好了。看来她是早就看透了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全部想法，岳尚涛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莫非你已经知道客人是谁了？”话一出口，心中不禁后悔，此时站在宅院大门处，实在不便提起楚云舒等人。
何婉欣脸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笑容，缓缓道：“夫君，帮中之事你从来不瞒我，这次回来却没有将成都之行的详情告诉我，我怎能不担心。”
顿了顿，何婉欣叹了口气，深情地看着岳尚涛道：“夫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又如何能瞒住我？现在帮里弟兄们都知道乾兴帮在成都同羽辉阁大动干戈，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少帮主也受伤了，生死不知。你这两日行踪神秘，今日又将客人领到此处，我要是还猜不出客人是谁，还怎配做你的妻子？”
岳尚涛听得呆了。
满以为自己瞒的过妻子，却没想到这两天行为异常反倒惹了妻子的疑心。他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忙拉着妻子的手，连声道：“你来得正好。快随我去见见客人。”带着妻子直奔客厅，也吩咐下人们将酒菜提进厅堂。
楚云舒等人在厅内早已听到了岳尚涛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赞何婉欣的精明，对这位舵主夫人何婉欣充满了期待。
紧随在岳尚涛的身后，何婉欣莲步款款，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入了客厅，略一打量众人后，向坐在上首的楚云舒微微一福，垂首道：“妾身岳氏见过楚少帮主。”神容沉静，毫无局促，尽显大家风范。
楚云舒忙起身还礼，朗声道：“嫂夫人何必这么客气，快快请坐。”心中暗赞，这位舵主夫人仪态雍容，举止大方，实在不容轻视。
何婉欣微笑谢道：“少帮主莫要客气，蜗居简陋，下人们又被遣走了，只好在外边定了桌酒席，略尽地主之意。”说罢安排随从们布置桌椅，摆酒布菜，顷刻间就将酒菜安排好了。
看着何婉欣麻利的动作，岳尚涛心中非常满意，脸上甚有光彩，微笑着道：“少帮主，请上座。”邀请楚云舒、赵匡胤等人入席。
楚云舒将赵匡胤和潘美等人让入上首，自己在一旁作陪。岳尚涛携夫人陪在下首。邝威等人围坐两旁。
看着赵匡胤微红的脸膛，何婉欣恭声道：“这位想必就是高平一战威震天下的赵将军了。”何婉欣竟然已经获知楚云舒会同赵匡胤大闹成都的消息，看到赵匡胤的相貌就已猜出他的身份。
赵匡胤呵呵笑道：“哪里谈得上威震天下，在下赵匡胤，一介武夫而已。岳夫人好眼力。”
何婉欣微笑道：“赵将军的威名天下皆知。高平一战，挺身救主，单枪匹马逼退北汉千军万马，为周世宗坐稳龙椅奠定了无可争议的基础。这等功勋几人可比。”她将赵匡胤成名一战娓娓道来，竟熟如家常事一般，顿时令众人更加敬佩。一介弱质女流，竟然也对天下大事耳熟能详，实非常人能及。
赵匡胤忙谦辞道：“岳夫人的话实在令赵某汗颜。为人臣者，为主上鞠躬尽瘁不过是尽臣职而已，哪里算得什么功勋，不值一提。”尽管形象威猛，性情豪爽，身为大周殿前都虞侯，赵匡胤言行非常谨慎，即使是同朋友私下相处也很少逾越。
楚云舒在一旁笑道：“赵大哥不要再谦让了，高平一战，你力敌万人的英风轶事已经传遍天下，江湖英雄有几个不佩服。”他敬佩赵匡胤的为人，此时也忍不住出言称赞。
岳尚涛听得眉飞色舞，高兴地接道：“是啊，就看这个时候赵将军竟然孤身犯险，深入蜀境，实在英雄了得。蜀国若是有几位赵将军这样的人物，还何愁江山不稳。”
他虽然身为蜀人，却早已经对蜀主孟昶失去信心。而且在乾兴帮经营分舵多年，深深的知道蜀国限制蜀货外输的政策实在是自缚手脚的国策，不但令巴蜀商路断绝，还加剧了私货的贩运和官员的腐败。
蜀国君臣闭关锁国，耽于享乐，哪里还有争雄天下的锐气。遥想大周君臣高平一战，同北汉大军狭路相逢的情景，他也忍不住心中热血沸腾。
赵匡胤被两人的话勾起了往事的回忆，情难自禁的说道：“赵某少年时为人轻狂，得罪当朝权相，祸连老父，不得已背井离乡，数载不得返家。如果不是当今的皇上恩遇有加，赵某哪有机会上阵杀敌，报效家国。对皇上的知遇之恩，赵某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匡胤想到自己落魄之时同柴荣相遇，同甘共苦的情景，心中感慨，虽然柴荣已经贵为天子，自己心中却始终难忘当初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