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步步惊婚 > 夫妻同心,其力可断金

夫妻同心,其力可断金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记起来了……?

    男人急急吐出的几个字,带着惊诧,重重敲在了占色的心头。

    一个“你”字,他问得那么斩钉截铁。

    既然正主儿都已经回来了,权少皇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坚持把自己当成六年前的女人?

    浅浅一眯眸,占色的目光更加专注在他的脸上。掌心,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个儿的小腹上。

    得之卿卿,结发一生。

    一生。

    那么……

    她眉目色彩阴郁,不仅回答他的话,反而继续厉声追问。

    “四爷,你那个结发挺有创意的,颠覆了中华五千的传统……可以申请专利了。”

    权少皇面露赧然,大手拂上她的面颊,眉峰紧锁,唇角扬起,却噙着一抹深意。

    “占小幺,你先回答我。你是想起来了?还是别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刚才那个女医生说,小幺接过电话才发生了人流综合症,权少皇很容易把事情串联到一处。

    而且,他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儿来。

    刚才占色突然问出慈云寺的那句话来,让他太过吃惊了,没有仔细琢磨。现在回想,他才反应过来,那个‘结发’之事虽然是两个人‘情到浓时’一时的兴致所为,可当年他在慈云寺的功德薄上写下那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让占小幺看见,只是当着她的面儿调侃了几句,然后把那撮毛发夹在了功德薄里,笑着说等他俩结婚度蜜月的时候,再去慈云寺还愿,把功德薄给她看。

    也就是说,那一句题辞,就连占小幺本人,都不会知道的。

    慈云寺的禅房大火……!

    偷失的功德薄……!

    看起来,这两件事儿之间,必然有联系了。

    直勾勾地盯住他沉默时的俊脸棱角,占色抑止住心底不停澎湃的情绪,一把推开他放在脸上怜爱摩挲的手,声音一改刚才的平静,悲恸哽咽了起来。依旧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字字句句都带着一种刺猬似的尖刺儿。

    “权少皇,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关于我的爸妈……当然,还有姐姐。”

    “占小幺!”男人凑过去,掌住她的肩膀,语气凝重,“我答应你,等你身体好了,一切都告诉你。现在你刚刚小产。需要休息,乖乖地闭上眼睛,嗯?我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了。”

    “不行!”

    到了现在,太多的不同寻常,已经让占色产生了某种警觉。

    在她身上一定发生过些什么……

    鲁有德、鲁芒、权少皇、女医生、唐瑜……他们一个个的人,或敌或友,或亲或仇,可他们对她说过的所有话串在一起,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她一定遗忘了一些什么。一些他们都知道,可却不存在于她记忆里的东西。

    一个连生过孩子都不知道的女人,多么可怕?

    而权少皇每次欲言又止,转换话题,又意味着什么?

    占色并不傻。

    不仅不傻,还非常理智冷静有逻辑。

    之前她被一个个接踵而来的事情给打击了,脑子有些混乱。可这次抢救,让她在鬼门关闯了一圈儿,脑子反倒清晰了许多。这么一字一句地逼迫着权少皇,不为其他,她就为了对权少皇查言观色。

    基本上,她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说在没有唐瑜之前,权少皇误认了她完全有可能。可现在唐瑜回来了,就算他对自己舍不得放手,可也不至于还在自欺欺人的非得把她占色当成唐瑜来对待。再说,权少皇他也不是那么无聊又愚蠢的男人。

    这一切,太值得怀疑了。

    小手儿在腹部轻轻摩挲着,想到那个无辜流掉的孩子,她整理着思绪,原先想要问出来的那些话,很快就被另一种突然涌起来的情绪给盖了过去。

    深呼吸,浅吐出,她眼里那种与悲情有关的液体缓慢地倒流回去,继续盯着权少皇,她的面色深邃让人琢磨不透。

    “权少皇——”

    喊了他,她却并不多言。

    慢慢地她抬起手,褪下了手腕上从不离身的一串软玉十八子。

    在它圆润的珠身上抚摸着,心里痛了痛,她到底还是将它递到了男人面前。

    “这个东西,还给你。”

    权少皇愕了愕,冷鸷的眸子,微带惊诧。

    “你要干什么?”

    “呵,这不是你和我姐的定情信物么?我天天戴在我手上多尴尬,我不想要它了。”

    “操!戴回去——”

    “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

    占色语气很浅,很无力,有着小产后的虚弱,却说得理所当然。

    “占小幺——”眸色幽暗,权少皇脸上一时阴云密布。他明白,占色还他十八子的行为,摆明了就是要与他离婚,就是在逼迫他。可,急吼吼地喊了她,他急得语气像吃了十公斤炸药,但在盯着她憔悴的小脸儿时,心里一痛,态度又软化了下来。

    得了!这是他的活祖宗。

    抬起手来,他叹口了一声,拂开她额角的发丝,笑容有点儿苦。

    “宝贝儿,不带这么整的。咱俩人民内部矛盾罢了……你又何必非对我下死手?”

    “四爷,在你的心里,这么大的事儿,仅仅就是一般的矛盾?”占色一双眸子,紧盯着他。

    权少皇被瞅得心肝儿胀痛,掌心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语气哀怨得特孙子。

    “宝贝儿,杀人不过头顶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咱孩子没了,我他妈的……我心里能好受吗?你想想啊,咱俩真离了,孩子还会再回来么?不会!他只会投胎都找不到地儿。乖,只有咱俩在一块儿,咱孩子看他老爸态度端正,才会再投胎回来。再说了,占小幺,你他妈看看,看看老子这卑躬屈膝的傻逼样子……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那么干了。老子要再对你用强,你就……强回来,怎么样?”

    占色急极。

    强回来?亏他想得出来。

    而且,丫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转移问题的焦点。

    跟她玩瞒天过海?没门。

    小脸儿微偏,占色死死盯住他,眉心拧起。

    “权少皇,咱俩不废话了。我要跟你离婚,不是因为孩子的事儿。你是不明白,还是故意装蒜?现在的问题是,你睡着妹妹,念着姐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呵,在我们两姐妹间左右逢源,到真真儿是好享受……可你真不觉得,这事儿干得忒不厚道么?”

    权少皇眸色一沉,脊背僵硬地盯着她,身体一动不动。

    很明显,占色接的那个‘要命’电话,是唐瑜打的。

    之前他一直不愿意她们接触,就是担心出这种误会。他总寻思着等合适的机会告诉占色,可这个合适的机会没等到,到底还是被别人给揭穿了……而且这个揭穿的方式,还特别地操蛋。

    他犹豫了。

    目前的情况,如果他不告诉占小幺真相,那么他与唐瑜的事儿,他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说占小幺,换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他。可是如果告诉她真相,她能挺得住么?

    病房里,一阵沉默……

    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看着彼此,搞得空气里静寂了很久。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足足有好几分钟。

    最终,还是权少皇打破了沉默。他掌心滑下,贴合在她窄细的腰间。握紧,用力一捞,突地就将她的小身板儿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禁锢住她,他另一只手牢牢地握紧了她两只手腕,头低下去,轻唤着她的小名儿,喷出来的湿热气息里,氤氲着一种独属于他的烟草气息。

    “占小幺……把这件事翻篇儿,好不好?”

    “不好。”

    占色别开脸,不让他的唇接触上自己。

    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呼吸一紧,音调骤沉,似怒似恨,“你他妈非得逼我?我都承认错了,你还要怎样?”

    “权少皇,你冷静点儿,我不是在逼你,只是在主张我的权利。”

    “狗屁的权利,狗屁的冷静!你都要跟我离婚了,让老子怎么冷静?”男人目光赤了赤,更加用力地搂了她。

    在他喷发出的灼热气息里,占色的头皮麻了又麻。

    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

    “权少皇……”

    权少皇被她羸弱的声音喊得心头一紧。

    轻‘嗯’了一声,他额头低下来,抵在她的额角上。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后背,轻拍着,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占小幺,不准你再离开了!老子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

    又一次,他用了“再”,再离开?

    占色狐疑地目光,更沉了几分,直勾勾盯着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孔。

    他真的是她的曾经吗?

    在她愈发古怪的小脸儿上,权少皇瞧不清情绪了,心里急得如油锅上的蚂蚁。

    男人么,一心急,就喜欢用肢体动作。

    低头,凑过去,在被拒吻了多次后,他不甘心地又要去吻她。

    然而,占色心里为了照片的犯膈应,对于这样的亲热特别不适,胃里一阵翻腾,脑袋就使劲儿往后仰。直到将后脑勺整个儿的地陷在了枕头里,退无可退,才在他急促的呼吸声里,喘着细气儿炸毛了。

    “靠,你不要碰我……先说正事!”

    男人单手扣住她的头,手上的力道贼大,借力使力,嘴唇贴上了她的唇角。

    “不让亲了?老子偏要亲一下。”

    他的无赖劲儿,让占色急恼之极,嫌恶地冲口而出。

    “权少皇,你混不混蛋啊你!今儿在红玺台,你没有亲够咋地?”

    红玺台?亲什么亲?

    权少皇眉头拧着,在她鼻尖上轻咬一口,抬起头来,目光烁烁。

    “占小幺,你他妈在说什么混账话?老子亲谁了?”

    亲谁了?

    心里冷哼着,占色灰败的小脸儿上没有多余表情。实在不想再打哑谜了,她忍无可忍,索性和他敞亮了来说话。翻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她没好气地丢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看。”

    权少皇狐疑地捞过手机,“看什么玩意儿?”

    “彩信。”

    彩信?

    权少皇眸底骤冷。

    不用再多说,他没看彩信,就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紧紧抿着凉唇,他不动声色地滑拉开了彩信。

    一瞅,虽然有心里准备,面色还是冷了下来。

    第一张照片儿还算正常,正是他在唐瑜门口出现的时候。

    至于第二张……就有点儿操蛋了!

    冷眸危险一眯,他怒极反笑。

    “真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了。占小幺,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连这个也信?”

    占色心里一沉,扬起下巴,声音有气无力,却十分尖锐。

    “为什么不信?这么深情潇洒的四爷……世上还有分号?”

    权少皇勾一下唇,看了看彩信的发件人,目光凉了凉,唇角的弧线更加张扬邪肆。

    不过,他却真真儿是笑了。

    一把丢开手机,他挑起女人的下巴来,答非所问。

    “占小幺,你考公务员为了什么?”

    占色迟疑一下,回答,“为了做警察。”

    “做什么警察?”

    “刑警。”

    “傻逼!”毫不客气地冷叱一声儿,权少皇气得咬牙切齿,“干刑侦的人要都像你这种智商,全都别他妈破案了。”

    今儿的权四爷火气很旺,粗话一句接一句。可这一句话,却真把占色给酸到了。

    “你啥意思?出轨不想承认,还毒舌损人是吧?”

    喉结滑动了一下,权少皇隐忍怒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头逼视她的脸。

    “占老师,麻烦用你仅有的智商思考一下,老子是那样的男人?”

    占色冷讽,“女色面前,男人都一个德性,你会例外?”

    “女色?你这脑子啊!”反诘一声,权少皇看着她,曲起手指来,使劲儿敲了敲她的头。末了,又怜爱地挑开她额角的长发,沉声解释,“你说,老子怀里就有一朵奇葩,人间绝色,犯得着找别人?占小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Ps这种神器存在?不要说一张接吻的照片儿,就算上床上办事的,你要多少,老子就给你P多少,保证姿势不同,还比这个技术好……”

    照片是P的么?

    重新拿手机来,占色仔细瞧了一下。

    老实说,这事儿她不专业,真瞧不出来。

    而且,照片是杜晓仁发过来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看着权少皇杀气腾腾的脸,占色心里相信了。

    依她对权少皇的了解,他要做了,不会不敢承认的。

    不过么,即便她心里相信了,却不会轻易在这事上松口。因为,她今儿非得逼出男人那些隐藏在心里的真话来不可。

    要不然,如何解开她心底的疑惑?

    “算了,话题又扯远了。你亲没亲,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懒得再多问你。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真的是累了,没有心力再去琢磨。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与唐瑜之间的关系,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番话,她说得十分情绪化,眸底隐隐有泪光在闪。

    这样的她,带给了权少皇不小的震动。

    她说她累了,其实,他又何尝不累?人都说,说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圆。他现在瞒着她的情况,与说谎没有两样儿。心底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时不时怕会穿了帮,时不时又盼着她会突然有一天记得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是,偏偏却又时时担心她真的记起了所有,世界全变了。

    这于他来了,也是一种变形的折磨。

    沉吟着,片刻之后——

    他长臂伸出,搂紧了占色,又低下头去噙她的唇,想用以往屡战屡胜的‘亲热救急法’来转移她的思维。

    “乖,先不说这个。嘴张开,让爷进去。”

    他磁性的低哑声儿,格外性感,带着一种能让女人化为水的魔力。

    换了往常,占色肯定抵不住他的诱惑,会乖乖地松开嘴,任由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可今儿的情况不同,心情不同,思绪不同。心底的一团乱麻,让他她不想像个傻子似的任人宰割。

    几乎没有犹豫,在他的嘴凑过来的时候,她别开了头。

    “你不要总使这招儿……”

    “嗯?那你教我一招?”男人心尖儿都是火,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再次亲过去。

    占色这会儿的脑子,完全一分为二了。

    两种不同的思维在激烈交战,可不管是哪一种思绪,都让她固执地决定,必须先与这个男人分清楚楚河汉界不可。她曾经生过的孩子,她的姐姐,她的父亲,她的‘亲生母亲’?一切一切的混沌,她都必须在今天找出答案来不可。

    要不然,任由自己对他又爱又恨的下去,他不崩溃,她早完崩溃了不可。

    这么想着,在他纠缠不清地吻过来的时候,占色手下一用力,小宇宙就爆发了。

    “我说你别闹了!”

    一声低吼,带着她愤怒的情绪,一时凝起了极大的推力。

    不偏不倚,她的着力点,刚好在权少皇受过枪伤的左臂上。

    男人正陶醉在她唇间的甜蜜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伤口受力,吃痛和外力作用之下,他在床沿上只坐了一半的屁股本能往后一挪——

    不料,诡异的‘扑通’声里,他活生生地跌坐在了床下。

    还有……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权四爷高贵的屁股,刚巧坐在了刚打碎掉的玻璃杯碎片上——

    “哎呀我操!”

    屁股刚一着地,他毛噌噌地急吼了一声儿,整个人就弹簧般蹿了起来,伸手去摸受挫的屁股。其动作之滑稽,堪比电影里的经典搞笑场景。可怜的权四爷,什么睥睨天下,什么王者风范,什么英雄无双,全都特么地毁于一旦了。

    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搞笑场景出现,占色愣了一下。

    她那么一推,完全条件反射,哪儿会想到他压根儿没有坐稳?

    皱皱眉头,接下来,她就‘好心’地问了一句火上烧油的话。

    “四爷,你……菊花还好吧?”

    “妈的!”权四爷吃了亏,盛怒之下,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胸膛里涌。这会儿左臂的伤口疼痛不说,碎玻璃确实也蛰得他屁股上肉痛。可他的女人,红不问,白不问,首先关心的竟然是他的菊花?

    老实说,这事儿干得埋汰,忒他妈丢死人了。

    恶狠狠地盯着占色,他大男人的尊严没了,一双鹰隼的眸子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憋屈。

    “占小幺,你可真他妈的心狠。这样搞你男人,真下得了手!”

    想象着玻璃入肉的疼痛,占色小身板儿抖了抖,凝视着他哀怨的俊脸,底气小了一点儿。

    “谁让你动不动就禽兽?我又不知道你没有坐稳!”

    权少皇冷哼一下,瞪了她一眼,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了一下受伤的左臂,不再吱声儿了。

    事实上,这个意外发生得……简直天助他也。

    刚才害怕被占色发现了枪伤会担心,他在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又让铁手给他在车上拿了一件外套上来,套在了里面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衣外面。本来是看不出来异常的,可是占色那么大力一推,夏天的衣服也薄,伤口的包扎处,她自然能摸出来与正常情况不一样。

    占色对他生气归生气,可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有感情的。

    愣了一下,她立马反应过来,他左臂上的不对劲儿了。

    “权少皇,你的手,怎么了?”

    男人总是要强刚毅的,尤其在他自个的女人面前,权四爷哼一下。

    “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

    占色不动声色,等他坐过来,探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再摸一下,明显的伤口包扎,哪能瞒得了她呢?

    “……你怎么受伤了?”

    简单几句话把刚才路上的事儿说了一下,权少皇语气十分轻松。

    “子弹擦破了点儿皮,小意思。”

    把子弹穿臂而过,说成擦破了一点儿皮,大概也就是他了。

    占色观察着他的脸色,对这套说辞不太相信。闷着头,直接就把他的外套给撩开了。只一眼,她就看见了里面被鲜血染过的衬衣。心底抽气一下,她想到自己刚才那重重的一推,眉梢拧了拧,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那血液逆流的感觉,比她自个做手术的时候还要不淡定。

    “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嘶——”

    “痛?”

    见她关心自己就忘了刚才那茬儿,权四爷捶胸顿足,真真儿后悔不已。如果他早知道只要自己受伤就能滑拉一笔,他还穿什么外套,扮什么英俊潇洒?直接鲜血淋漓地往他女人面前一杵,她心疼之余,还不得扑到他的怀里来啊?哪儿还会有那么多麻烦事情?

    心里一美,伤口疼痛什么的,全部成了浮云。

    可,他却不想给她看伤口。

    一门心思想要逗她开心,权少皇不管手臂,又拍了拍屁股,立马开始掉节操。

    “占小幺,手臂不痛,菊花痛,你要不要给我检查一下?”

    占色目光横扫了一过去,低低‘啐’了他一口,“痛也是活该!”

    “老子亲自个媳妇儿,哪就活该了?没天理!”摸了摸还真有点儿痛的屁股,权四爷说得嗤牙咧嘴,挑着峻峭的眉梢,琢磨着她的心思,涎着脸哄她。

    “宝贝儿,没准儿还真戳伤了,你快给我检查一下,吹口仙气儿。”

    占色管他的嬉皮笑脸才有鬼了。

    冷哼一下,她观察着他的左臂伤口,低低斥之。

    “你这就叫罪有应得,一脚踏两船,玩弄女人的好下场。”

    玩弄女人……这罪名可不轻。

    权少皇哀怨地看着她,一口郁气堵在了喉咙口,样子好像一个被女人给欺负了的良家少男。

    “占小幺,咱说话得凭良心。咱俩在一起,一直都是你在玩弄老子吧?经常把爷吃得渣都不剩,还说要得不够……你说,哪次不是全吃进去才算完?”

    “你……!哼!”占色本来争辩几句,可抬眼儿看见男人一双豹子般的眸子,就明白了这流氓又想用招儿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给她绕大弯儿。

    每次说到正事儿,他就这德性。

    不行,今天不管他怎么绕,都得逼供不可。

    既然他会玩‘苦肉计’,那她也可以……

    小手儿搭在小腹上,她吸了吸鼻子,不需要酝酿情绪。只需要想想那些个憋屈的事情,自然而然整个人就悲从中来了。眼圈儿突地一红,她身体软软躺了下去,瘫软在了床头,闭上了嘴,不再与他说话了,由着他在那儿装可怜。

    见好不容易缓和了气氛,她却又沉默了,权四爷眉头锁住了。

    凑近,拍拍她的小脸儿,他语带调侃地问。

    “刚表扬你巾帼英雄,玩弄了爷们,怎么又犯怂了?”

    眼皮儿耷拉着,占色没精打采地撩他一眼,索性闭上了眼睛。

    “占小幺,你他妈怎么哑巴了?”

    这会儿的权少皇,宁愿她跟他吵架,也不愿意她像个活死人似的又一个人发闷。所以,为了逼她的心情好点儿,他没少爆粗口。可一句又一句问出去,占色始终不给任何回应。

    噢啦,他反应过来了。

    还就为了刚才那点儿事……不告诉她,可怎么得了?

    低下头去,他看着她。

    他的小女人,一张原本比常人更俏色几分的小脸儿,这会儿苍白得如同白纸片儿,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可怜儿。

    心软了。

    男人右手搂住她,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占小幺,别装忧郁了……要睡就好好睡。”

    占色不吭声儿,鼻子一酸,泪水突地滚豆子似的下来了。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自个儿的女人在哭,无不是心痛,肉痛,外加骨头痛。

    “宝贝儿,怎么回事啊你?……明明爷的菊花受惊了,怎么你却哭上了?”

    见她还是只顾着埋头哭泣,没有别的动静儿,权少皇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索性也掀开被子上了床去,躺在她的身边儿,将她的身体捞在胸前,不停拿嘴唇去轻触她的额头。

    不过,这厮却再也不敢去吻她的嘴了。

    小小的一张病床,挤了两个人,吱呀吱呀直叫唤。

    好一会儿过去了,在床的吱呀声和占色的抽泣声儿里,苦肉计生效了。

    “唉,姑奶奶,别哭了,小产哭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说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占色偷眼瞄着他,判断出这个男人的棱角差不多快要被磨光的时候,才终于止住了抽泣,吐出了一句杀伤力极大的话来,准备给他最后一个施压,非逼得他爆出真相来不可。

    “权少皇,我们离婚吧。”

    什么,又是离婚?

    男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低头盯着她,他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来。

    其实,他知道她究竟在作些什么……

    果然,占色期期艾艾的话里,还是为了那件事。

    “……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乐意告诉我。哪怕是人人都知道的,偏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知道这种感受么?这样的我,像个傻瓜,还不如你家一只摆设用的花瓶。”

    捻一下她的脸,权少皇黑眸微闪,“花瓶?!又想挨插了?”

    脸上热了热,占色真的很想掐死这个口没遮拦的东西。

    可这会儿,她的心思全在‘真相’上头,没空治他的流氓劲儿。

    “权少皇,你说句实话。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废话!就爷这样坚硬的心脏,除了你,谁他妈敢住下去?”

    男人似笑非笑地捏捏她的鼻子,动作带着自然的宠溺。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占色其实相信他这句话。就说权少皇那天在汽车上对她做的事情,虽然说来确实很过份,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那事足以证明,这个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究竟要什么样的情感,才有可能让一事单纯的事演变出那样烈性的效应?

    嫉妒!占有欲!

    如果说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爱她,她说服不了自个儿的专业。

    可如果说他很爱她,她又说服不了目前的情况。

    想了想,她继续以柔克刚,有气无力地哑着嗓子。

    “你知道吗,这样的你,让我心里总是很不安。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我不懂你,很多事情都弄不懂。尤其是现在,和你纠缠不清的女人,是我的姐姐。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好,我索性一朝儿挑明了说。如果到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实话,那么不要怪我心硬了。就算你杀了我,结果也只有一个——离婚。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人人都可以把我当傻瓜骗……”

    “占小幺……”

    侧过身去,面对着他,权少皇只手掌着她的小脸儿。

    犹豫……

    再犹豫。

    一向来狷狂强势的权四爷,不仅犹豫,还忧郁了。

    说?不说……到底怎么说?

    犹豫再三之后,他终究叹了一口气。

    “好,我告诉你。占小幺,唐瑜说的那些,其实全都是你的记忆。而你,刚好丢失了这段六年前记忆。刚才你问的那句‘得之卿卿,永结同心’,正是六年前,我俩在慈云寺时,我亲手写在功德薄上的……”

    丢失了一段记忆?

    琢磨着‘失忆’这个词儿,占色的心凉了凉。

    好在,此时听到这话,她虽然心惊,却已经有了很好的接受能力了。

    孩子都没有了……再糟,也糟不过这事儿了!

    眸子眯了眯,她皱了皱眉,又问,“失忆这事虽然荒谬,不过却也说得通。可是,既然你说是跟我……为什么咱俩的私事儿,唐瑜她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得那么详细,详细得……”

    详细得她都说不出口来。

    她没有说,权少皇却能理解她的意思。

    然而,解释这件事儿,势必就会提到催眠封闭记忆,同时也会牵扯到她为什么要封闭记忆。

    往事一幕幕袭入脑海,权少皇眉心拧痛。

    迟疑了,又迟疑……

    良久,他叹了!

    这次的事件给了他一个大的教训,让他不想再撒另一个谎,等着敌人来钻空子。

    眸色幽暗地盯着她,男人心思沉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占小幺,六年前,我们俩……发生了一点误会,分开了,还约好……此生,至死不见。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怀孕了。那个孩子,就是十三。十三这个名字,是在他两岁时,我为他取的,意寓为‘失散’……至于你,你大概也是分手后伤心过度,找到了吕教授,请她对你做了深度催眠,封闭了跟我相关的记忆。再后来,那段记忆的录音带,被有人心盗取……这么跟你说吧,唐瑜知道的那些内容,全部出自于你自己的口中。这样,你明白了吗?”

    精减了情节,回避了伤感,权少皇还是说得喉咙一阵阵哽咽。

    他发自肺腑的话,获得了占色的信任。

    因为这样,基本上可以解释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了。

    不过,还有很多疑惑,依旧存在。

    到底有什么样的‘误会’,会让两个那么相爱的人约好……此生,至死不见?

    至死都不见,那不仅是爱,得是有多恨才可能?

    而且,她既然生下了小十三,为什么会让她的儿子流落在外?

    还有……

    太多不能解开的事情,全都绕到了一起。

    她再抬头时,小脸儿还是带着疑惑。

    除了上述问题,她还问了一个。

    “可是,你又凭什么判定出来,六年前的女人,是我,而不是唐瑜?毕竟我与她相似得……老实说,换了我自己,单看样子,我绝对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她知道那么多过去的事情,而我却一无所知。”

    权四爷冷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稍有不愠,他大掌扣紧了她的腰。

    “占小幺,如果有一天,也有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你的身边儿,你能认出来那不是我吗?”

    这个问题……有点儿狂野。

    扫一下他阴沉的俊脸,占色吸了一下鼻子,“一模一样,怎么认?认不出来!”

    胸膛狠狠起伏一下,权四爷眉梢扬起,上火儿了。

    “老子白疼你了!”

    “……说正事。”

    权少皇眸子冷了冷,“正事就是,你化成灰,老子也认得出来。”

    “……人只有死了,才会化成灰,你在咒我?”

    女人细细软软的一句话,直接就将权四爷给噎住了。

    见他吃瘪,占色叹了一口气,“权少皇,你又回避了我的问题。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你能都告诉我吗?不再隐瞒。”

    “一定要知道吗?”男人声线沉沉。

    “一定。”

    喉咙狠狠一梗,权少皇看着他倔强的小女人,心沉得没边儿了。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指望这姑娘能高抬贵手饶过他了。

    不过,见到她这会儿状态还算比较平静,他的心理多少就稳定了一些。看起来,他的女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软弱不敢面对。或许,可以适当的让她知道一些事情了。

    揽住她,权少皇顾不得左臂伤口的疼痛,双臂再次收紧,将她整个儿困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压着嗓子,用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挑紧要的一些事情告诉她。

    当然,他回避了两个人六年前的关键矛盾。不过却也真实地把他与二伯之间的矛盾,权家以前的恩怨,包括玄学五术与《金篆玉函》等等渊源,大概与她说了一些。

    同时,他也告诉了她唐瑜回国的目的,以及权世衡的阴谋和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吕教授催眠,唐瑜被置入记忆,还有她嘴里那个被囚禁的‘亲生母亲’。另外,他还告诉了她,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他一直有派人在国外寻找唐心柔的下落,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基本上,除了不能说的,他都说了。

    一阵唠下来,时间竟过去了一个小时。

    在这时间里,占色一直睁着眼睛。

    从探究、讶异、释然、再到心痛,伤心,难过,一种又一种不同的情绪在她脸上变幻着。

    直到男人说完了,清着嗓子,她依旧还在望着他。

    小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她的声音几近哽咽。

    “权少皇,说实在的,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占小幺,现在懂了?一直都只有你,从来没有唐瑜什么事儿?”

    占色点了点头,基本上算是相信了。

    想到父亲与权家的渊源,她心里莫名的激动了一下,眼圈儿红着忍不住问。

    “四哥,唐瑜说,我爸是被人害死的,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权少皇眸光沉了沉,声音稍稍有些不对劲儿。

    “……这件事我查过,应该冷奎出的手。”

    冷奎?

    已经知道了当年权世衡做的那件丑陋事情的占色,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我爸……我爸他认识冷奎么?”

    “……当年,权世衡找人轮了宝镶玉,其中的一个男人……说不定,也许就有你爸……不过,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二十多年,加上权冷两家的消息封锁和毁灭证据,基本找不出来有用的实证了。我怀疑,你父母的离异,应该也与这件事情有关,要不然,你母亲为什么会大着肚子出国?”

    “不!不可能!”

    占色心里一惊,声音骤然拔高,突地伸手过去,抱紧了他的腰身。

    想到父亲的死,她的泪水,有些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这样儿的结果,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她爸爸死后,给她留下了许多的书籍,每一本书上都留下了他给她的批注。每一个批注,基本都在教她做人和为人处世的道理,几乎贯穿了每个人的一生,德、仁、礼、义,一样不落下。

    那些个道理,教会了她怎么做人,也让她学会了怎样独立。

    而她也是从那些道理里意识到,他的父亲占子书,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摇了摇头,她吸着鼻子,为父亲辨解。

    “权少皇,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爸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他绝对做不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喟叹了一声儿,权少皇有力的双臂撑着她有些虚弱的身体,不停替她拭着眼泪。

    “不哭了,都过去了……”

    占色贴在他的胸前,眼泪湿了他的衣服,“我爸不会的……”

    一滴滴带着滚烫温度的泪水,渗在胸前,几乎剜了权四爷的心脏。

    女人小兽一样悲鸣声儿,悲怆得让他抓狂。

    ……这样就接受不了,可怎么了得?

    其实他用了‘也许,说不定’这样的词儿,本来只是为了安她的心,给她心里的父亲留下一点好的记忆。事实上,根据他的调查,那就是真正的情况。

    为她心痛着,权少皇的指尖儿撩开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

    “占小幺,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真相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基本都已经没了……还有,下次见到宝柒,你什么都不要说。对宝镶玉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免得弄得你俩生分了。”

    生分了?

    因为她的父亲强与了轮丶奸宝柒的母亲吗?

    不,这事儿……绝对不可能。

    坚定地抬起头来,占色目光一眯,眼皮儿有些红肿。

    “权世衡,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抿了一下唇角,权少皇拉过她的小手儿,与她十指交扣,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占小幺,你放心,我发誓,必定要手刃了他。”

    看着他的脸,占色在他的怀里怔愣了一小会儿,抽泣着突然又吐出一句话来。

    “权少皇,我们俩还得离婚才行。”

    权少皇心里一窒,他都把话都挑到这份儿上了,她怎么还想着与他离婚啊?

    “占小幺,你他妈脑子浆糊了?”

    摇了摇头,占色反握住他的手,目光难得镇定。

    “我在说认真的,你想过没有,他们既然千万百计的想要破坏我们,必然就有他们的目的。如果我们俩一直不被‘破坏’,那他们就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计又一计,到底谁会累得疲于奔命?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配合他们?”

    见她这么说,权少皇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捏了捏她的脸帽儿,他紧绷的俊脸上,扬起了好看的笑容。

    “你可吓死老子了。……不过,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占小幺,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不管真离婚假离婚,我说不行就不行。总之这件事儿,你别管。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权少皇,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记住,叱咤风云,从来就是男人的事儿。不许再提离婚两个字,要不然老子就奸了你……”

    “你……”占色气极,“你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我忘了!”

    占色叹了口气,不再与这个无赖瞎掰了。看着他意气风发的俊脸,她的手指抚上了他受伤的左臂,试图说服他,“四哥,夫妻同心,其力可断金。你想想,我们不离婚,就一直处于明处,任由他们出各种损招儿。我们将计就计地离了婚,化被动为主动,潜入暗处,再来与他们捉迷藏,不是事半功倍?”

    权少皇的脸,突地就晴转阴了。

    “占小幺,老子不卖老婆。”

    “……这是计谋,哪儿是卖老婆?”

    冷哼一下,权少皇搂紧她,“我说不行就不行,老实点,睡觉。”

    “……”

    一抹光线,笼罩在两个人身上。

    占色慢慢闭上眼,消化着所有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