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步步惊婚 > 073米 深情的热吻!

073米 深情的热吻!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四哥!”

    那个女人一双幼嫩的手臂被纠察兵钳得生痛,目露痛色地看向权少皇,可怜巴巴的白皙面颊上,带着一种无奈的求助。

    权少皇眉心如冰,足怔了一分钟,才摆了摆手。

    “带下去。”

    依旧是那三个没有感情的字儿。

    可当它再次飘落入众人的耳朵时,演播厅却总算多了一丝活气儿。

    吁——

    有人在叹气。

    有人在惋惜。

    好端端的一对夫妻,说翻脸就翻脸了。

    没有人知道个中缘由,都目光怪异地看着他的处置,却没有人吭声儿。高大的身姿凛了又凛,权少皇肩膀上扛着一个面色平静的孩子,看上去没有情绪,可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却像本就嵌在他骨子里。

    那个酷似占色的女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说出那句话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怔仲一下,小脸儿暗了一下,却没有显出什么慌乱来。唇角略略颤了颤,她好像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般,委屈地狠狠咬着下唇,又哽咽着补充了一句。

    “四哥,我想跟你谈谈。”

    权少皇危险的一眯眼,浅浅看着她。

    “说。”

    女人偏头,无奈地看了看钳在她胳膊的两双大掌,苦笑。

    “就我们俩,单独。”

    权少皇眉心锁着,抿紧的凉唇,拉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条。即便最熟悉他的人,也猜不出来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行。”

    一个字出口,他说得极淡,说完,再次冲那两个纠察兵比了个手势。

    纠察兵收到他的指示,很快就放开了那个女人,态度好了许多。

    “同志,请给我们来。”

    女人看着权少皇带着孩子离开的背影,眼皮儿微微垂下,紧跟了上去。

    出了演播大厅,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半句话的权十三,坐在老爸的肩膀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再也憋不足了,扳了扳权少皇的脑袋,低下头去,瞅着他冷寒了一片的脸,说得十分肯定。

    “父皇,这个女人不是十三的额娘!”

    “我知道!”权少皇大掌搭在了小十三因骑着他肩膀而耷拉下来的小腿上,摩挲了片刻,低哑的语气里,略带着几分冷意。

    “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对这个小精灵鬼,他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一听他的话,十三好像松了一口气。

    小松鼠一般‘咝咝’地笑了两声儿,他又偏着小脸儿看他。

    “父皇,你可千万不要认错人。要不然,额娘又该让你出去了。”

    “……”

    权少皇阴寒着脸,将小家伙儿放到了汽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偏过头,看着十三骨溜溜直转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又将他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坐好了。才拼命司机开车。

    而随后被带出来的那个女人,改乘了另一辆车。

    “父皇……”

    权十三是何其聪明的孩子,见汽车开出了老远,父皇还寒着脸,一脸的严峻,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小脑袋偏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又冷又阴的眼睛。而父皇的整个身体绷紧得像一块儿大石头,坐在他身上都有些害怕。

    嘟了嘟嘴,他又喊。

    “父皇,你怎么不理十三啊?”

    喉结滑了一下,权少皇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双臂收紧,就将小家伙勒紧在了怀里,“父皇在想些事。”

    十三盯着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晶亮的泛着光。

    “父皇,那个女人刚刚出来的时候,十三就发现了。她并不是十三的额娘。可是,她为什么又会与额娘长得一模一样呢?”

    “……整容。”权少皇好像真在想着什么事儿,声音有些偏低。

    “好神奇的整容!可是父皇……十三的亲额娘又去了哪里?”

    说到这儿,小十三像是突然误出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一双大眼睛突然锋利了起来,像针尖般扳着权少皇的脑袋,小声音尖了起来。

    “呀,不得了啦。父皇,十三的额娘该不会会坏人抓走了吧?咱们快去救她……”

    拍拍他的手,权少皇眸色微沉,“额娘不会有事的。”

    确实,又怎么会有事呢?

    在今儿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权世衡所谓要‘送他一个大礼’,就是找了一个与占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大变活人’的魔术环节,把真正的占色调包弄走,然后用假的来接近自己。

    在这之前,他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占色。

    之所以没有将他们的阴谋提前识破,一来为了保护他安排在权世衡内部的“线人”,二来他准备顺便将权世衡潜藏在京都的一个窝点给一并给端了。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假冒的女人竟然能说出那句话来。

    四哥,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你选那一条?

    这一句话是六年前占小幺曾经问过他的。而且,当时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敢百分之百的确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不可能有别的人能听得见。

    因为,那是在床上。

    那一天,两个人刚刚完成了一场最原始的男欢女爱,而他压在她的身上不舍得出来,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再要一次。可她突然看着他,悲哀地笑了笑,凑过嘴唇来,在他的耳边儿低低问了这句话。

    那样亲密时候的话,那样低的声音,就算是窃听器也不可能听得分明。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眸色暗沉着,一路上,他阴冷的眸底,幽深又难测。

    *

    半个小时后,权少皇就得到准备的消息,占色已经安全了。

    而他现在坐在zmI机关京都分部的审视室内。他的面前,坐在那份权世衡亲自为他选配的“大礼”。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他一直在观察她。

    那个女人也在看他,一双眼睛里,隐隐带着初春萌芽般的湿意。

    好一会儿,他冷冽的声音终于响在了审讯室里。

    “说吧!”

    “四哥,我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女人浅浅的勾着唇,就像对待久别重逢的爱人般,言词戚戚地顺了顺头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微侧着,眼神儿小小的瞄着他。

    这是一个占色的习惯动作,她竟也做得一模一样。

    很显然,她接受训练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么瞧着,权少皇的眸底冷光更甚了。

    不想绕弯儿,他直接询问,“权世衡让你来的?”

    女人微愣,稍后,苦涩地点头,“是。”

    “接着说。”权少皇的目光凉透了。

    “他让我来,我就必须来。因为我妈在他的手里。”那个女人好像知道他的难应付。神色平静地说着,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权少皇抿了抿唇,对此,有些意外。

    女人看着他俊朗却冷漠的俊脸,神色恍惚了几少,又习惯性地抬起手指尖儿来,揉了揉太阳穴,同时,喃喃而出。

    “其实我不叫占色!”

    权少皇冷哼,这一次,并不意外。

    那个女人盯着他,突然自嘲地失笑着,再次揉着被勒过有些生痛的手腕,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没说话,眼睛就微微一红,眼神儿里,多出了一抹伤痛来。

    “我真名不叫占色,可我却是六年前的占小幺,你心里的那个占小幺。当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只能称为曾经。毕竟你现在有了她——我亲爱的妹妹。”

    她的语气很轻,很笃定,就连说话的态度和声音都和占色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且,她这番话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

    对于权少皇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眸色一冷,腾地站起了身来,身体往前一倾,全身坚实的肌肉因为惊诧、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而燥动着,像一头突然炸毛的野狼。

    “你放屁!占小幺哪来的姐妹?”

    女人浅浅笑着,无视他阴鸷冷漠的样子。抬起头,目光微眯了起来,透过审讯室里的昏暗的灯光,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凛然地杵在面前。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才知道的。我与她一出生就分开了。她跟了爸爸,而我却跟了妈妈。我们一直都没有过联系,这事儿过去了二十几年了,呵……你又能上哪儿查?”

    权少皇额头青筋直跳,高耸的喉结一阵阵滑动。

    “你在撒谎!”

    他也说得很笃定。

    可女人却知道,他这句话,诈她的成份居多。

    再次叹了一口气,她呼吸平稳,浅浅地皱着眉头,“我没有。”

    权少皇顿了顿,语气里寒意逼人。

    “不要以为就凭那一句话就可以蒙我。权世衡打什么鬼主意,真当老子傻逼么?”

    那女人脸上神色不变,咬了咬唇,“四哥,你还想知道更多吗?”

    “说!”权少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迸出这一个字来。

    女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抹红潮慢慢地渗染了她小小的脸蛋儿,依旧一副凄然的样子,长睫毛微垂着,看上去特能招人心疼。

    “当年离开你之后,我遭遇了一场车祸,我的头被汽车撞过……”

    说到这里,她埋下头来,拂开了长长的头发,将后脑勺上的一个被头发遮盖的旧伤疤露在了他的面前。末了,见他不吭声儿,才接着说,“有事儿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了。但很多刻骨铭心的往事,是我想忘掉也忘不掉的……”

    权少皇呼吸重了重。

    阴鸷冷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眸底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正在氤氲。

    那个女人见状,眼皮儿再次垂下,像在喃喃自语。

    “那一年,我十八岁,第一次回到国内。第一次见到你,在依兰县城的一个小巷子,当时天儿很黑,你受了重伤,而我救了你。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而我突然心性上来了,告诉你我妹妹的名字,我说我叫占小幺。其实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唐瑜……”

    权少皇不动声色,像个木桩子般盯着她。

    唐瑜抿了抿唇,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记忆,“我与占小幺是双胞胎姐妹。那年我背着母亲想回国寻父,找到旧居时才得知父亲早已过世,妹妹也跟着她后母改嫁的后母走了……我对依兰不熟,却误打误撞的救了你……”

    权少皇依旧没反应。

    目光撩着他,唐瑜舔了舔唇,突然露出一抹娇羞来,脸蛋儿红了又红。

    “四哥,你既然还是不相信我,那我直接说重点吧。你记得吗?我们住过的那房屋二楼,左侧第一间就是书房。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在躲在里面看书。还对你说,真想一辈子什么事都不干,每天睁开眼睛就能阅读了。你每次见我看书都会嘲笑我,你还说,等我做了你媳妇儿,你就给我准备一个大书房,将天下书库都搬进来,让我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的树叶正在泛黄,我当时感动得直抹泪儿,扑到你的怀里……然后,你搂着我,你狠狠地爱了我,就在那张书桌上……”

    权少皇身躯僵住了。

    好半晌儿,他慢慢地坐了回去。

    唐瑜面颊上滴下两行泪来,语气有些凝噎,却没有停止她的回忆。

    “那一年,松花江决堤,依兰也发生了特大洪水……死了很多人。我当时看到一对夫妻,为了将逃生的希望留给对方,结果双双一起赴死。我失声痛哭。我死死抱着你,我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拧着眉头,刮了刮了鼻子,小声说,如果我死了,你也许做不到与我一块儿死,却一定会在百年后与我合葬。”

    她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抽泣了起来。

    权少皇却像压根儿没有听见似的,坐在椅背上,僵硬成了冰冷的雕塑。

    “后来,权世衡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她控制了我远在美国的母亲,他威胁我,让我杀了你……我从小是母亲养大的,我不想失去妈妈,也不想失去你,我很矛盾,我很害怕,那天晚上,我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你……我说,四哥,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你选哪一条?”

    权少皇眉目敛住,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说什么了?”

    唐瑜吸了吸鼻子,又像哭又像笑。

    “你还在讹诈我么?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住我,像往常一样,什么话也不肯说,只是在床上狠狠地欺负我,弄得我直流眼泪儿都不消停。那天晚上我们做得特别久……足足折腾到凌晨天亮。而那天早上,离权世衡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然后我又问了你一个问题。我说,你真的爱我吗?我说的是真爱。”

    瞄着男人越发阴暗的眉眼儿,唐瑜含着眼泪的目光有些飘。

    “呵,我当时就想啊,如果你说真爱我,我就放过你……如果你说不爱我,我就杀了你,回去和母亲团聚算了。这个想法很幼稚,对吧?可结果,你笑着哄着,吻着我,叹息着说了一句,一句我永远也忘不掉的话——‘平生不信真爱,才会真爱,便得真爱。’”

    慢腾腾地说着权少皇与占小幺的过往,她一点一滴地说得极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叹息,在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叙述下,浅浅淡淡却又像饱含了人间至真至上的爱意。

    平生不信真爱,才会真爱,便得真爱……

    权少皇想着当时的情况,想着当时窝在他怀里的女人,心忽然有点疼痛。

    恍恍惚惚,他也像陷入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唐瑜见他失神,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幽幽地说着,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穿梭迷离的过往。

    “我舍不得杀你,可我也不想失去母亲。所以,我准备离开你,回美国去陪母亲,就算死也与她死在一声儿,要不然我就是不孝。然后,我告诉你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青梅竹马的男人……你很生气,摔门走了。等你两天后再回来的时候……就碰上了我跟那个男人在床上,你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做丶爱,我看见你了,叫得格外欢……”

    “闭嘴,不要说了!”

    权少皇突然恼了,恶狠狠地盯着她,目光里赤红一片。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弄错人?

    拳头攥了又攥,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暗沉了下来,语气更是冰冷得如果万年不化的冰川。

    “说,这些事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

    “四哥……”

    哽咽着轻唤他一声儿,唐瑜的泪水扑漱漱往上掉。

    末了,又哭着抬起了关来,一排牙齿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一颗漂亮的脑袋再次垂了下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藏的哽咽。

    “四哥,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权世衡指使的。但我没有想过要害你,见面就原原本本告诉你了,因为我不想再像当年一样。四哥,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其实,也不是我要把儿子弃在了医院的,我,我真的情非得己。我和我的母亲一直被他肋持着,我害怕儿子被他伤害,只能把他留在了医院,而我在逃跑的过程中……撞伤了头部,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美国了……四哥,我听说你找到了儿子……我……我刚才也看见他了,他长得很可爱……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拼了我与母亲的性命,我必不会再与你为难……”

    说到这儿,她有些语无伦次,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权少皇阴冷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儿。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唐瑜又哭又笑地伤心了片刻,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又看了他片刻。突然,她慢慢地站起身来,绕到男人的面前,一把往他怀里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委屈地抽泣着,脸蛋儿使劲往他的胸口蹭。

    “四哥,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你还爱着我了,更不想夺走了我妹妹的幸福,我只是想求求你,救救我和妹妹的母亲。我知道,只有你才有办法……”

    一声声哽咽,一句句过往,像突然从天上泼下来的一盆冷水,在权少皇的脑海里,宛如涛天的巨浪一般,翻来覆去地折腾着他。越发模糊掉了的概念,在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哭泣声里,他有些恍惚。

    低下头,他看着她的发顶。

    慢慢地,他抬起了手。

    很慢……很慢……

    慢得就像时间不会再走,慢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唐瑜以为他会拥抱自己的那只手,有力地推开了她。

    “你说的事,我都会查清楚。”

    唐瑜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再次苦笑了一声。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权少皇沉静了不少,静静地看着她。

    “我只信证据。”

    “那么,如果结果你证明了,我就是十三的亲妈呢?四哥,你准备怎么办?”唐瑜看着他,嘴唇勾出浅浅的笑来。

    权少皇喉咙哽了哽,“占小幺是我的妻子,这是不能改变的实事。”

    “你爱上她了?”

    冷冷地哼一声,权少皇目光闪了闪,阴冷峻峭的脸上,丝毫没有了刚才乍然听见她那些过往时的躁动表情。

    唐瑜抽噎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他究竟什么反应了。

    就这样儿,情绪难明地盯了她几秒,权少皇依旧淡漠的脸上突然有了变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出声儿,“我一直爱她。”

    说罢,他又冷笑了一声儿,语气冷漠得令人发指。

    “不要说你不是她。就算你是,我也不在乎了。”

    唐瑜怔了怔,遂即又抽泣着,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四哥,其实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打算要破坏你们。”

    不再回答,权少皇扫了她一眼,抬腿大步出去了。

    唐瑜牵着唇笑了笑,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那张冰冷的椅子上。

    慢慢的,她埋下头去,将脸俯在了自个儿的臂弯里。

    *

    另一间审讯室里,一盏台灯发出白炽的光芒。

    审视室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头的世界,这会儿也静得没有了半点儿声音。

    权少皇进去的时候,程贯西正舒服地仰躺在椅子上,手上戴着的手铐还没有取下来。可他却是完全不在意,鼻翼里随意的哼着小曲儿,休闲得像来进行监狱一日游的人。

    “你还挺舒服?”

    冷冷地哼了哼,权少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接着挥了一下手,随着他进来的铁手,就将一瓶美酒还有几盘儿吃食一一地排开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又躬下身来替他取下了手铐。

    “辛苦了!”

    “那是,这活儿不是普通人干的——”

    程贯西单眼皮儿斜飞着,像一个落魄贵族一般,抖了抖纸巾,擦了擦手,才就着面前的吃食,僵硬地拧了拧胳膊腿儿,大喇喇地吃了起来。

    权少皇看着他,一直默然不语。

    铁手也安静着,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四爷的情绪有些古怪,他猜不透,也不便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良久,程贯西终于吃完了,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啧啧啧,撑死我了。老大,问吧。”

    权少皇唇线紧抿,递给他一支烟,“那个女人是谁?”

    接过烟来点然,程贯西深吸了一大口,笑了,“我以为你会先问工作上的事?”

    “赶紧说。”权少皇烦躁了。

    程贯西撇了撇嘴,“事实上,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是权世衡安排过来的。然后跟嫂子长得一模一样。至于其它的人……”

    冷哼了一声儿,权少皇手指按着蹭蹭直跳的太阳穴。

    “他有没有怀疑你?”

    “那个老狐狸太难对付了。你说他这样的人,又能相信谁呢?就连严战,他不也防了一手么?不过,他知道我的身份是satan间谍组织的人,他与satan互通情报,我有了那一层身份掩护,还是很安全的。”

    默了一下,权少皇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搞清楚谁是蝙蝠了吗?”

    程贯西摇了摇头,“这个蝙蝠是satan的二把手,他在国内的行踪是最高等级的机密,依我在satan目前的地位,完全涉及不到。”

    权少皇点了点头。

    也对,互相潜伏是常事儿,要他那么容易暴露,就不值钱了。

    见他沉默了,程贯西拍了拍身上那件儿亮片儿衣服,“现在……我怎么办?好想洗个热水澡啊。老大,难不成你真让我坐牢啊!”

    看着他苦巴巴的脸,权少皇默默地吸烟。

    “当然,必须关押。”

    “啊!”

    程贯西大张着嘴巴,一双单眼皮儿,快闪瞎了。

    “老大,你不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吧?”

    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权少皇摁灭了烟头,慢慢站了起来。

    “做戏要做全套,我会安排你逃出去。”

    “……什么时候?”

    “该出去的时候!”

    “噢,天——悲惨世界开始了!”程贯西一脸苍白的倒下了。

    看着权少皇的背影,沉默寡言的铁手跟了上去。

    *

    回到办公室,铁手请示,“四爷,另外的人怎么处理?”

    权少皇坐在大班椅上,再次点燃了烟。

    “情况怎么样?”

    “权世衡安排接应的人全都抓了,他们嘴里知道的东西也不多。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他们事情败露的原因,归到了另一个同伙身上。那边儿应该不会怀疑狸猫。”

    狸猫,正是程贯西在zmI的代号。

    这些年,他暗的身份是satan组织的间谍,明的身份却又是权世衡的属下。而他真正的身份,却是zmI机关少校特工。实可谓一个三面间谍。

    大步往外走着,权少皇又略略问了下少教所那几个人。

    晏容是程贯西主动勾兑的,艾慕然是晏容勾兑的,而杜晓仁则是艾慕然去勾兑的。她们所知道的内容也都只有一个——权少皇的二伯要送给他一份大礼,把他失散了六年的恋人找回来了,想在节目上给他一个惊喜,顺便把眼前这个冒牌货给撸掉。

    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告诉她们要绑架占色。

    于是,凭了对占色的嫉妒,她们仨就同意这么干了。

    说起来,艾慕然和晏容本来有怨恨到也罢了。只是杜晓仁的心态着实可悲了一点。她宁愿把好处给了外人,也不愿意给了她的朋友占色。

    对于她们的处理结果,权少皇没有过问,只让铁手看着办。

    因为她们并不知道satan和权世衡的内幕,更没有参与绑架的具体事情。这事儿说大其实并不大,如果狠要套帽子,却也不小。

    铁手思索着,有点儿头痛。

    杜晓仁到好办,怎么都收拾了。

    只是那个晏容与艾慕然,两个女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如果把事儿闹得太大,一来容易影响到上层结构,二来容易把‘狸猫’给卖了。因为这件事完全是他联系的。

    这么想着,他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四爷,那三个女人……怎么处理?”

    权少皇顿了顿,调过头来看他,目光里带着杀气,凉丝丝的直入骨缝儿。

    铁手愣了愣,心惊了一下。他很少见到四爷那么骇人的样子。

    难道,他是要……

    “铁手——”在铁手狐疑的目光里,权少皇揉着额头,与他想的事儿完全背道而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三个女人身上,更顾不得去收拾她们。他现在最想解决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给我做一个Dna亲子配型……”

    正等着答案的铁手同志,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四爷压根儿就没有听他。

    沉着脸,他点头,“四爷,你说。”

    半垂下眼,权少皇思索着,语气极淡的吩咐。

    “给审讯室那个女人与十三做一份Dna亲子鉴定——”

    刚才他想过了,要知道唐瑜说的话是真是假。其实有一个比调查更简单的办法。只需要她与十三做一下Dna配对就能知道结果了。

    可,如果她真是十三的生母,那么……占色……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

    不,绝对不可能。

    他相信自己,不会连女人都弄错。

    见铁手在那儿发愣,权少皇眉目敛了敛,又补充了一句。

    “和占色的Dna,一起查。”

    “是。”

    铁手面无表情地立着,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跟了权少皇很长时间了,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自然能猜测出来目前什么状况。

    很快,他打了一个电话。

    回头,又告诉权少皇说,“四爷,我已经安排好了。”

    权少皇狠狠吸了一口烟,凸起的喉结硬绷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铁手实事求是的说,“最快也要24小时。”

    “老子等不了那么久——”

    权少皇吼完又揉了一下额头,沉默着,一时间,觉得心脏有些漏风儿。

    “我会让他们尽快!”铁手垂下眼皮儿。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权少皇知道自个儿太急了。

    拍了拍额头,他沉默着,眉目深沉,指间的香烟一点点燃烧着,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了他都没有再吸一口,整个人像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动弹,可心底的那股子烦躁劲儿,却是越来越浓郁。

    他心里明白,烦躁的源头在哪里。

    可,他又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烦躁。

    他很确定那个叫唐瑜的女人不是六年前的占小幺,可他却又找不出任何的理论依据来。这让向来自信满满的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甚至于,依稀恍惚之间,他自个儿也在怀疑,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

    空气里,满是香烟的味道在氤氲。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他像是脑子里闪过了灵光似的,豁然开朗了。

    Dna太慢了……那,他还有一个更快的解决办法。

    这么一想,他‘噌’地一下又来了精神头儿,望向铁手。

    “占色在哪儿?”

    铁手跟他一样,很久没有动过了,闻言,没有情绪的淡淡回应,“已经送回锦山墅了,冷血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权少皇勾了勾唇,狭长的眼尾向上一挑,好像所有的阴霾都突然间消失了一般,他帅气的扯了扯让他呼吸不畅的衬衣领口,一身傲然地站直了身体,黑眸闪亮得如同一只猎豹。

    “备车,回家。”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占色才又重新有了知觉。

    “嗯……”

    她难受地呻吟了一声儿,发现身上好难受,像是被人给丢进了火炉子里又突然放出来一般,热得从头到脚都在冒热气儿。而她可怜的脑袋,刚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柜子里,被闷得这会儿还在‘哧啦哧啦’的难受。

    而现在,她感觉得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床上?

    心里激了一下,她神经紧绷着,猛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立马又重新闭上了。

    在黑暗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他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太过强烈的光线,什么都没有看见就重新给闭上了。使劲儿眨巴了几下,她才又微微地睁了开来。

    阿嚏——!

    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看着熟悉的环境,愣住了。

    这会儿不是别的地方,俨然正是锦山墅的她自个儿的房间。

    怎么回事儿?

    她想直起身来,身体却酸软得不行。

    正诧异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嫂子,你醒过来了?”

    那是冷血的声音。

    “哎呀玛,占色,你可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你都昏睡了多久了吗?可把我捉急死了,一直在这儿骂这个庸医呢?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聒噪得不行的,自然是追命的声音。

    占色想要回答他们,可是她张了张口,吐出来的气息却很弱,喉咙口像是突然就塞住了一般,痛得不行。整个人失声了似的,说出来的话像鸭公嗓子。

    “我怎么在这?”

    “冷血!”追命见到她那样子,眉头皱了皱,又拼命拿眼睛去瞪冷血,“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看看占色她为什么声音变成这样了?”

    冷血白她一眼,没有吭声儿。

    追命是一个急性子的姑娘,一着急,话又快又多,“喂,冷血,你不是号称军中神医吗?就你这个样儿,还做什么医生啊?你看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弄出个结果来……”

    冷血在她的叽歪声里,眉头锁着,索性不理会她。

    追命一个人说得没劲儿了,坐在床边儿上,握着占色的手,面色有点儿难看。想了想,又拿同情的目光看向占色,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一下被角,眸底全是满满的担忧和安慰。

    “占色,你不要怕啊。会没事儿。”

    点了点头,占色睡在这儿了,还能怕什么?

    只不过,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罢了。

    迟疑了一下,她想问权少皇和那个‘假占色’的事儿,可嗓子却又不太利索,说不出话来般,憋得有些难受,小脸儿一阵通红。

    追命看着她,大概能猜测出来了她的想法。

    “你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老大他没事儿的,他一切都知道。”

    吁!

    听了这句话,占色悬着心,腾地就落下去了。

    刚才在演播厅发生的那事儿,差点儿没有让她撕裂了心肺。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既然追命和冷血都在旁边儿了,自然是权少皇早有安排,那么她更不用为他担心了。

    冷血替她输上了液体,又测了一次血压,眉头轻轻拧着。

    “嫂子,那柜子里的药物,只有让你酸软和失声的作用,其它没有什么伤害。”

    “冷血,占色多久能好?”赶在占色前面,追命看着冷血,问得恶狠狠的。

    冷血扫她一眼,耷拉着眼皮儿,“三天。”

    “喂喂喂……我说你啊,你什么医生?”追命听说三天,又急得直嚷嚷。

    冷血神色怪异地盯着她,“左爱小姐,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没有学会呵口仙儿就治病的本事。要么你就相信我的专业知识,要么就……”

    两个人抬上扛了,叉着腰,追命不服气的瞪他。

    “要么我就怎么样,嗯?”

    “要么……就要么吧。”

    冷血收拾好了医药箱,没有再多说,就准备出去。

    追命扁着嘴巴,冲他吐了吐舌头,呲牙裂嘴地叽歪。

    “就知道你不敢惹我,哼。”

    见到两个人的冤家样儿,占色嘴唇抽搐一下,心里直犯乐。有的时候,斗得越狠,其实才越是有爱。只不过,很多人自个儿察觉不出来罢了。

    想到这儿,她笑呵呵地让追命扶着她坐起来靠在了床头上,又就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水,使劲儿润了润喉咙,觉得好像舒服了许多。

    紧张地心情过去了,她脸上虽有点儿红,可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

    “追命……”

    她的声音哑得有些难听。

    追命侧过头来,皱眉:“怎么了?喂,你该不会想为他打抱不平吧?占色,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欺负他?艾哟,你要那么想,智商可就捉急了啊。我给你说,人人都说我欺负冷血,可你们谁知道,都是他在欺负我?”

    占色再次抽了嘴角,却愣是没有办法笑出声儿来。

    喉咙噎着了一般,咳了咳,没有再说话。

    嘿嘿嘿地乐着,追命见她的状态好多了,仿佛也舒了一口气,闷声闷气地说,“占色,你说现在的整容技术怎么就那么好?那个女人竟然给整得和你一模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整容?!

    冲她咂了咂舌,占色出翻了翻白眼儿,感叹着,却又不好说话。

    追命向来都是一个话痨的存在,占色不说话,刚才由着她一个人说,正是求之不得,“哈哈,不过只怕他们要失望了。我们老大多么的英明神武,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自个儿老婆?靠,怎么想的。那些人的智商太捉急了。”

    占色笑了笑,突然敛住了。

    在追命这话的提醒下,她也突然回过了神儿来。

    要害权少皇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弱智么?当然不会。

    可是,天底下,哪儿有认不出自个儿媳妇儿的男人?就算她的外型十足像,可人性格、行为、语言、过往也对不上啊?这是现实生活,并非穿越小说,不能动不动就说她失忆了吧?更不可能她在舞台上走一圈儿下来,就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凭一张酷似的躯壳,她要怎么取信于权少皇?

    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诡异了。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占色,你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哼!”见她不吭声儿,追命一个人说得没有劲儿,挑起了眉头。

    占色摇了摇头,冲她笑笑,指了指自个儿的喉咙。

    追命了解地感叹一下,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包括他们是怎么埋伏在工人文化宫,又是什么一路追随她,然后不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搞掉了那个要绑架她的窝点。

    zmI的能力自然不容小窥。

    可那个人,难道不觉得用一个假的女人来愚弄权少皇,有点儿弱智么?

    脑子里纠缠着,占色一时恍然,琢磨不透。

    *

    冷血是男人,来看过几次,自然不方便多留。

    而今天孙青去执行任务并没有回来,于是,追命姑娘便主动地承担了这个重任。一个人愉快地坐在床边儿,将这些天儿来积累的八卦料子,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发音不便的占色。

    没有人给她抢话语权,她说得特别得劲儿。

    配合着她,占色时不时笑着,点一点头。

    可她的心里,总落下去,有点儿毛噌噌的不自在。

    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文艺汇演更是早就已经结束了……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液体已经输完了,在追命的叨叨声里,占色竖着的耳朵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儿。可一直都没有听到那熟悉的汽车声儿。

    大概学心理学的关系,她比普通女人更为敏感,更加信相关定律。

    所谓相关定律,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之间都有一定的联系,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独立的。

    正如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她觉得都不会是独立存在的。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房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知道是权少皇回来了,追命抢先一步,跑过去替他打开了房间。

    “老大,你总算回来了——”

    刚拉开门儿,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追命跟了权少皇两三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见鬼的表情。

    奇奇怪怪的!

    一张欢快的小脸儿愣了愣,她忘记了让开门儿,而是迎着权少皇阴沉的眸子,小声儿发问,“老大,你怎么了?咦,你闯鬼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又青又白的,谁欠了你的钱没有还么?”

    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衬衣的扣子敞开着,露出了一片结实的古铜色壮实肌肤来。而他的额头上,还布满了一层细汗,看得出来他下车之后走得很急,可以说是跑着蹿上来的。

    “让开!”

    他在对追命说,声音有些哑,样子有点儿疲惫。

    追命本来还想问两句儿,可见他那个样子,活生生又把话给咽下去了,回头冲占色摆了摆手,小丫头夹着尾巴就溜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占色眉头拧了起来。

    鼻子太灵也是个大事儿,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香味儿。

    那种香味儿,应该是女人才会用的吧?

    抿了抿唇,她看着他,目光露出一抹迷茫,却没有说话。

    权少皇也看着她,仔细审视着,像是恨不得透过她的脑子般,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依了占色的聪明,自然能够领悟点儿道道来。这会儿男人对于她的态度,与她在上台表演魔术之前,完全是两回事儿了。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模样儿?

    理由很简单,她太聪明了。

    她猜测,应该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而且,并不是她长得像自己。而是她本来就是权少皇过去的那个她。

    这么一联想,她就想起艾慕然曾经问过她那句话来。

    她说,如果她回来了,你怎么办?

    看来事情很明了,追命说的整容是完全不知内情吧?或者艾慕然也是知道这出调包计的,或者连杜晓仁,晏容她们也都知道……其实,这也许不叫调包,而是正主儿回归。她们今天晚上,都在等着看“大变活人”的魔术,等着看一出真假金枝的大互换。

    而她占色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儿,还表演得特欢畅。

    这么想着,她的嘴唇掀了掀,朝他点了点头。

    “愣着干嘛?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承受得住——”

    权少皇目光一眯,突然低笑了一下,逼近了她,一双幽暗的眸底深如潭水。

    “占小幺……”

    喊了,却并不说话。

    占色知道他在犹豫,凉凉开口,笑了,“你怎么支支吾吾的?身上的香水味儿都刺得死人……要不然去洗个澡再说吧?”

    “宝贝儿——”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权少皇低吼:“爷想吻你!”

    “嗯?”占色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如果一会儿,你想起些什么不好的事儿。一定要冷静,先冷静……”

    冷静?难道她不够冷静吗?

    “权少皇——”占色正想询问,可她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完,男人紧紧搂着她的腰,头往下一低,直接就封堵住了她的双唇。

    占色身子微僵,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男人双手像铁钳,越搂越紧。

    “唔……”

    占色摇着头,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疯了。

    是的,权少皇他真的疯了。

    顾得上她的身体,也顾不得她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会发生什么情况,就像特别需要她的真实记忆来证明什么一般,猛地将她推在了床头上,一只手控制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覆盖过去,就像一只凶残的野兽般,辗转地吸吮住了她诱人的唇瓣儿。

    不再是蜻蜓点水,更不再是浅尝辄止,而且将他带着汗水和烟味儿的男人气息释然地灌入她的唇齿。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拥吻汹涌地席卷住了她的口腔,吻得她的痒气被夺人,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唔……唔……”

    “占小幺……占小幺……”

    嘶哑低沉的声音里,他粗喘着,舔着她的耳垂。

    大约怕她被吻得闷死,权少皇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急促地喘气着说完。又飞快地偏头过去,捉住了她甜美的小嘴儿,有力地舌头撬开了她,叼出她嫩粉的小舌来,与自己紧紧交缠。

    占色的脑子懵了。

    从一开始的大瞪着眼睛,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一个盼了这么久的舌吻,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他在吻她,一直在吻,很深很深的吻,很缠绵很缠绵的吻。他隔着衣服的掌心热得如同一块儿烙铁,烫得她身上的肌肤直哆嗦,在他没有章法却强势的拥吻下,她越发不会呼吸了,身体几乎痉挛了起来。

    可他却不放她,越缠越紧,那吻,越来越贪婪,一身钢硬铁骨的身子紧绷,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吻得呻吟了起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凌虐。

    “唔……”

    占色被他的凶狠和霸道,弄得大脑真真儿缺氧。

    丫吃错药了么?

    她想不明白。可在这个无声的激吻里,权少皇却渐渐忘记了本来的目的,舌尖不停在她的口腔中辗转,那熟悉的甜美滋味儿,越发让他坚定了自己没错。

    她就是他的占小幺……

    她一定就是他的占小幺……

    到底哪里出了状况,他一定会查出来的。

    他越是没有想明白,就越是带着几乎执拗的强势去占领她的口腔,试图用这种**裸的耳鬓厮磨和欢好,来发泄他心里极需安抚的情绪。

    占色的脸,烧得烫极了。

    在这头野兽的袭击里,她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沉迷,再从沉迷到清醒,足足有三五分的时间。同时,也基本上理清了这个男人的情绪。

    他在惶惑。

    他在不安。

    他在忐忑……

    “权少皇……”

    好不容易她透了一口气,拧紧了眉头,哑着嗓子。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占小幺,你想不起来吗?”权少皇捧着她的脸儿,急切地问着她。

    吕教授曾经非常清楚地告诉过他,占色曾经求她帮助,把她把关于他的记忆全部给封闭了起来。她很痛苦,她想忘掉那段记忆,忘记关于他,关于十三,关于一切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一开始吕教授不同意,可是压不住她苦苦的哀求。这种事,她之前没有做过,可那会儿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觉得这也不失一种好办法。于是,她在深度催眠状态,封闭了占色关于他的那一段记忆。可事实上,催眠本身就不能做到让记忆永远遗忘,在特定的时间就会想起来。而吕教授,特地给她留下了一个解除负向记忆的命令——就是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能够相爱的深情拥吻。

    上一次,他被占色见到去中政大学,就是见吕教授,了解这个情况。

    而现在为什么她还迷茫的看着自己,半点儿都没有想起来?

    他慌了一下,难道是他吻得不够?

    这么想着,他粗重地喘息着,再一次扣紧了她,深情地压了上去。

    一触上她两片儿柔软,他的心在快速的跳动。

    与她唇舌相依的感觉太好,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下,长长地叹息。

    他不会去相信任何人的话,不会去相信任何的理由,不会去相信任何眼睛看到的,或者耳朵听见的。甚至不用去相信什么摆在面前的证据。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这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心灵悸动。

    抱着她的感觉,是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刚才那个女人抱着他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就是想要试一试,她哭得那么伤心,他自己会不会有稍稍那么一点点心疼的感受。

    可是很遗憾……

    虽然她有着和占小幺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表情,可他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情感。

    那说明白什么?

    他的身体记忆,才是最准确的。

    正如此时此刻,他与她两唇相贴,那种灵魂与情感的交流几乎能让他疯狂。

    激烈,火热,津沫相渡……一触上她,吻着她,与她交互,他就想要她,想与她合为一个。这种急切想要占有的感觉。除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女人可以带给他。那是一种可以为之疯狂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