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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我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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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我是不是死了

    “乱?怎么会乱呢?”田家跟自家情况不一样,早年分家得了几亩良田,男人跟三小子勤快,每年家里有富余,秋雁婶子自己又卖鸡蛋,日子红火,谁家不眼红?

    怎么可能闹呢?

    “就是……”柳老实瞥见四个闺女眼巴巴在他跟前凑着,没忍住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把话秃噜出来。

    “也不知道受凉了还是咋的,夜里止不住的上茅厕,这都持续两天多了,请了大夫开了药,不管用,喝多少吐多少,这会人说话力气都没了,秋旺爷奶烧香拜佛的,家里乱成一锅粥呢!”

    唉!眼瞅着入冬了,又弄了这档子事。

    他家四个都是姑娘,他话说的也不敢太露骨,其实秋旺那小子不光拉肚子,连尿都尿不出了呢!

    又是发热又是呕吐拉肚子的,再好的人也撑不住这么折腾啊!

    柳宓顿时知晓孙氏的为难从何而来了。

    她叹口气,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影闪动,柳月兰眼神好,以为来人是老院来的,拎着扫帚静静的往那边去。

    “哎,别打!”苍老的男声狼狈传来。

    几人视线落在来人身上,对方衣着褴褛,面容苍老,衣服单薄,身后还拎着个不小的看不清材质的袋子。

    见到这几个姑娘后,他绿豆般大小的眼里,满是精光。

    “丫头,可否给小老儿点水喝?”他方才的异样众人未曾察觉,开口便是乞水,柳月珠见他可怜,把人迎了进来。

    “厨房还有些干饭,不嫌弃的话,我热过后端过来”柳老实为人憨厚,家贫,心肠却不坏,他见老人身子瘦弱,把姑娘们撵到屋里,自个去给来人热饭。

    柳宓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她思忖了片刻,还是推门进了孙氏的屋子。

    “四丫?”孙氏呆呆举着绣棚,不知沉思了多久,见她进来,赶紧低头佯装做工。

    “娘,心思没在这,就别干了,小心扎了手”柳宓坐她身侧,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表情。

    “柳宓”孙氏放下绣棚满嘴苦涩,“你刚刚出生不久,我奶水少,是你秋雁婶子帮娘奶了你几个月,这恩情我忘不了,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谁不心疼?可……”

    她话说一半,再难开口。

    柳宓会医术的事,柳家人瞒的严实,要是今个真的去帮田家看病,怕日后再难有太平日子。

    可是,秋雁婶子又是她的手帕交,不去救治,她心里又难安,情与理,让人难以抉择。

    “娘,丁点事,值得您难为到这份上?”柳宓思忖后,明白了她的挣扎,展颜一笑,顺带打趣着孙氏。

    “小心点就是了,而且,我听爹说的,似乎也不是很严重”柳宓觉得痢疾可能性大点。

    孙氏仔细盯着她脸庞,没从中看出为难,“真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的!”柳宓斩钉截铁。

    柳宓选了药跟听诊器,将东西藏在娘的篮子下,俩人出去时,跟柳老实支会了一声。

    就在俩人刚刚出门,在灶房吃饭的老汉火急火燎放下碗筷,拖着他的麻袋小跑往门外去了。

    柳老实端着闺女做的小咸菜出来时,灶间早就空无一人了。

    “饭吃了一半就没影儿了,八成是有急事吧?他也是没福气的,四丫做的咸菜最好吃了”柳老实感叹惋惜。

    柳宓跟着孙氏到了田家,跟孙氏先前说的一样,田满仓眼睛布满血丝,颓然坐在门槛。

    田秋旺两个哥哥,则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柳宓刚刚进屋子时,便见一头发花白的老丈,拎着木桶出来,柳宓心念一动,上前跟人攀谈。

    那老者正是田秋旺的爷爷田大良,小姑子关切的问他病情,他无法不回答,只能尴尬的把恭桶放在身后,强撑精神回答她。

    柳宓瞥了一眼,没有粘液跟脓血,又询问他几句,得知他是三日前开始呕吐发热,一天大概吐了四五次,心里有了思量。

    “小丫头,你去跟他说说话吧,我见他今个精神都不好了!”老者是外来户,家里兄弟几个都在年轻时候水患死完了,他家人口单薄,好在儿媳妇争气,添了三个孙子。

    可是……

    以前在村子里也有这种情况,那年轻后生撑了几日后,还是没了。

    现在小孙子喝点药就往外吐,八成也是……

    想到这,他老泪纵横。

    柳宓进屋时,竟然没发现,原先在自家的那个衣着破烂的老者,竟也跟着她进来了。

    “柳宓,你来了?”田秋旺似乎是看到小伙伴,来了精神,先前凹陷的眼眶似乎也带了生气。

    “婶子,您先去给他煎药吧,我跟他说说话!”柳宓把人打发走了。

    秋雁婶子也知道俩人关系不错,见儿子好不容易笑了,也不扭捏,赶走了屋子里的人。

    “哎,你是谁?咋的进了我家?快走快走!”不知道家里这会有事啊!穿的破烂就进人家屋子,一点都没教养!

    她坐惯了粗活,手劲大,加上也是在气头上,三两下就把人推走了!

    “哎,你敢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头有点生气,别人请都请不到他,这妇人,竟然敢把他往外推!

    “我管你是谁呢!”秋雁擦了把泪,她得去煎药,虽然儿子一直吐,可多少喝点进去,那就好!

    外面响动没打扰到她,柳宓见他无力的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平时这小子嘴就馋,这会八成又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了。

    精神萎靡,面色发灰,皮肤没有黄染,没有皮疹,眼窝明显凹陷,四肢冰凉,唇上还带着明显的樱桃红。

    “闭眼!”柳宓吩咐。

    田秋旺虽然不理解为何,还是听话的闭上了,没法子,打小他就爱跟在她身后,十足的跟屁虫,这会柳宓吩咐,完全不由自主的听从了。

    心率是一百四,律齐,腹稍胀,肝肋下一厘米的地方,隐约带着些肠鸣音。

    确定是痢疾不假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田秋旺再人面前装的再勇敢,内里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这会屋子里没旁人了,他嘴一撇,声音带有哭腔。

    柳宓把听诊器收回来,心底越发觉得好笑。

    “死不了,都说祸害遗千年,你日子还长着呢!”

    他这会昏昏沉沉的,分了两次给他肌肉注射了庆大霉素,古代人身体里面没抗体,一般这种西药注射,很快就能见效,柳宓给他打针之后,又取来水,喂给他一些口服类的抗生素和依诺沙星。

    这类的口服药,一般都得喝个三五天才行,她也不能把药给留下,不然秋雁婶子见到这些古怪西药,肯定生了怀疑,罢了,帮人帮到底,这几日,她再跑的勤快些,给他送药好了。

    田秋旺迷迷糊糊中,觉得屁股稍微疼了一下,后来又在昏沉下,被喂了药,他现在已经没力气来抵抗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被喂药后,他身体里的那种不适感觉,渐渐消散。

    先前想要呕吐的欲望,也被制止了。

    他心想,等他醒了,一定要问问柳宓,她到底给自个吃了什么。

    柳宓把事情做完,把东西藏好,坦然的出门,出门时,对上了孙氏焦灼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孙氏如释重负。

    “婶子,我见他睡着了,就出来了,他脸色好多了,想来过几日就能恢复健康,您也别心急,要是等他好了,您却累病了,那秋旺该自责了!”

    秋雁婶子擦了把泪,看看,还是丫头好,姑娘多贴心啊,想起她那个要命的儿子,心头又带了酸涩。

    俩人这次的目标完成,也不在这多打扰,安抚了她几句后,母女俩相伴离去。

    “哎,你个老头咋还没走啊!今个家里乱,没吃的给你,快走快走!”

    田家本家的一个婶子,见衣衫褴褛的老者还赖着不走,心头一阵怒火。

    那老者看了一眼天上的时辰,又看了看屋子里再没动静的少年,心头一阵狂喜!

    她进屋子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可是却另里面好几个大夫束手无策的少年,再度正常!

    平心而论,如果换成是他,也得耗费一两日的光景,才能初有成效,先前听那老家伙书信上吹嘘,他本不信,但是现在……

    他又不得不信!

    可是?

    豆蔻少女,如何能比行医一辈子的老丈还要熟稔?

    他跟他的麻袋,一头雾水。

    “哪来的老头,周家也是你能来的地方?滚滚滚!”小厮打开门准备清扫的时候,便见到一老者拎着麻袋,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老者眼神浑浊的看了他几眼,鼻中发出一声哼,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看不清形状的玉佩,扔到那人身上,“去,把这东西给你家主子看!”

    小厮本想呵斥出声,可又怕这老叟是老太爷先前的故人。

    他家老太爷心地好,以前认识的故人,便都来沾个便宜,他拿着玉佩有些迟疑,“那你在这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老头依旧没反应。

    小厮拿着玉佩到了院内,抓了抓脑袋,“我这是疯了?”

    竟然听一个要饭老头的!

    这玉佩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拿给老太爷看,这不是闲着没事找事吗!

    “少爷……”正在他愣神之际,周文昌带着随从出来,小厮急忙朝他行礼。

    周文昌本来走过他身侧,余光却瞥见一抹翠绿。

    他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

    小厮讪笑的拿到身后,“没什么,就是一个老头,拿着这玉佩说是要找老太爷……”

    周文昌隐约觉得这玉佩眼熟,淡然的从小厮手里拿出,“你先下去吧。”

    反手将玉佩握在手心,阔步往书房去了。

    书房内,周老太医正在整理着医案,见孙子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文昌,你来的正好,来来来,徐家这个孩子的情况,我仔细同你说一下”

    这种情况百年难遇,他虽亲自参与,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回家后,只能暗自将所有症状记录在案,认真揣摩。

    周文昌第一次见老太爷如此,思来想去,还是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眼前。

    周老爷的笑意顿时凝结,他手指指着那块玉佩,呼吸急促,他起势太快,竟将椅子带倒了!

    “祖父!”周文昌上前扶住他,面带焦急。

    周老爷伸手抓住了孙子的衣袖,急急往外走,“送这玉佩的人呢?快将人请进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周文昌扶着老者,俩人匆匆走出,这才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人呢?人呢!”拿着玉佩的周老爷焦急不已。

    “人,人刚刚走了……”门房噤若寒蝉。

    “祖父,来人是谁?”周家家室显赫,逢年过节,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而能让祖父亲自出面迎接,真是凤毛麟角,而今,只是一个成色不咋样的玉佩,就能让祖父情绪如此波动,来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