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悠悠,此心 > 第206章 刻骨铭心(二)

第206章 刻骨铭心(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的动作愈发大了起来,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段子矜逐渐意识恍惚。

    最后一下他很用力,她终于没抿着嘴,轻叫了出来,却听他语气粗重地问:“悠悠,你会离开我吗?”

    段子矜无瑕回应,他撤出手来,狠狠咬着她的唇瓣,“我在问你话,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那晚她到底有没有说,谁也不记得了。

    但是第二天在格陵兰发生的一切,足以让江临这一生都刻骨铭心。

    \*

    格陵兰,世界第一大岛屿。

    丹麦王国的海外自治领土,一半以上的领土位于北极圈以内,地理上近属北美,与加拿大隔海相望。

    它是Greenland的音译,意为绿色的土地。然而这里却常年被冰雪覆盖,坐在船上遥遥望去,那一片入眼的晶莹纯白几乎将人心都洗涤干净了。

    这是一片很神秘的领土,因为常年气候森寒,四处都是冰川峡谷,所以被旅行者和冒险家所钟爱。

    自古以来,格陵兰就是一个神话的领域。探险家们从冰雪的北方带来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长毛的小矮人,有魔力的独角兽、冰的故乡......

    这座遥远的岛屿成了所有幻想与神秘的源泉,甚至高度发达的现代科学也无法使这些神话失去光芒。格陵兰依然保持着神秘的姿态:炫目的极光、无垠的苔原、闪烁的冰柱、诡异的冰山、以及近乎极限的寒冷和几乎不开口说话的因纽特人。

    这里和斯瓦尔巴特群岛,全然不是一个风格。

    群岛位于格陵兰的东北方向,船却不能就近靠岸,因为东北部是格陵兰重要的军事区,所有港口大多数时间只对军方开放。

    段子矜和江临坐了将近20个小时的船,才绕到了西南方向的努克——格陵兰岛最大的港口城市,亦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

    “到戈特霍布了!”有人在段子矜的门前高声喊,“船要靠岸了!”

    江临还在休息,段子矜却彻夜无眠,她怕吵醒他,赶紧打开房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眉问门外的青年:“戈特霍布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要去努克吗?”

    青年朝她微笑,“戈特霍布就是努克曾经的名字,它在丹麦语里的意思是‘美好的希望’,所以我们喜欢这样叫它。”

    美好的希望。

    段子矜望着船舱里笑容满面、拿着预备好的空袋子准备下船的人们,突然觉得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这座城市是希望,可是她的希望又在哪里?

    “太太,为什么我每天看到你都是愁眉不展的?”青年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有心事吗?”

    段子矜凝然回望着他,淡淡一哂,“没有……只是觉得这座城市的名字,很好听。”

    “是吧?”青年朝她做了个祷告礼,“相信我,您是被上帝保佑的人,这里也是充满希望的地方,遇到所有事都会逢凶化吉的。”

    段子矜被他逗得轻轻扬了唇角,笑意从略显苍白的菱唇间抿了出来,“谢谢你。”

    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段子矜不信这些,却仍为他眼里的真挚而感到心暖。

    她关上房门转身时,刚刚醒来的男人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扣着衣衫的扣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好像从那双一贯清澈而明锐的黑眸里,看到了层层叠叠的混沌。

    江临的气色很不好,甚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

    这两天他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尽管很多时候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或者陪她说话,可还是时常会不经意间表露出一丝疲乏和困倦。

    每次他无意间睡着时,段子矜也不吵他,就安安静静地守在他身边,看着男人深邃而俊朗的侧脸,他睡多久,她就看多久。

    手又抚上了肚腹,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孩子的事告诉他。

    可是段子矜又觉得,她不可以这样残忍。

    先给他一颗誘人的糖果,再亲手夺走,告诉他这颗糖果再也不会属于你。

    相比之下,不如就把它当成秘密埋在土里。

    毕竟就算没有这些风浪波折,他也不一定会允许她以这副身子留下这个孩子。

    男人见她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神情若有所思,便起身走到她旁边,揽过女人纤细的腰,嗓音是刚起床时的沙哑,“不小心睡着了,怎么没叫醒我?”

    “你天天忙着写你的论文,好不容易多睡一会儿,我哪好意思吵你?”他昨晚又是抱着电脑睡着的。说起这件事,段子矜心里就窜起一股无名火。

    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生气了?”

    她这口气,听起来就是个大写的不高兴。

    段子矜撇了下嘴,“生什么气?我敢和江教授的工作争宠吗?”

    男人淡淡放下手,表情从容未改,黑眸含着一缕深藏不露的笑,“不生气的人不该阴阳怪气的说话。”

    段子矜从善如流地闭上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过了没多久,船上的旅客就下去得差不多了。江临收拾好二人的行李,带着她一同跟着大部队往港口外的市区走。

    为首的老者看了眼段子矜从肩胛缠到脖子上的纱布,开口对Sonja说了几句什么,Sonja不情不愿地凑过来,冷声问:“江先生,从这里到集市还有一段路要走,你太太的身体撑得住吗?村长让我问你,需不需要给她雇一辆车。”

    江临沉吟片刻,刚要点头,大掌却被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握住,紧接着传来段子矜淡笑的声音:“谢谢村长的好意,我们没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在努克市区随意转转就好,走到哪算哪。”

    Sonja哼了声,“死乞白赖非要和我们一起来赶集,结果还是搞特殊!那你听好,我们回程的船今晚9点钟准时离开格陵兰岛,在努克的二号港口,过时不候!”

    段子矜仍是好脾气的笑,看上去格外有礼节和修养,“好。”

    她甚至连二号港口在哪都没有问。

    因为心知肚明,有些结伴而来的人,也许只能送她到这里。

    回程,是他们的,不是她的。

    她回不去了。

    段子矜说着话,没有发现身后男人沉黑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后脑上,渐渐的,一寸寸深暗了下去。

    他没有开口,却反手握住她,举步要跟上前面大部队的人。

    段子矜一怔,下意识扯住他,没用什么力道,却教男人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着她,“不是想去赶集吗?”

    “嗯。”段子矜被他洞若观火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我脚程不快,跟不上他们的。”

    男人想也没想,抬手抱起她。

    段子矜一惊,忙又去扯他的衣袖,“你的胳膊上还有伤,别抱我!”

    男人轻轻地笑,配上他寡淡的眉眼,无端显得有些凉薄和讽刺,“抱了你这么多天,你现在才开始心疼?”

    “江临……”她暗暗心惊他的反应。

    竟好像,被他知道了什么一般。

    “我带你去集市。”

    “我不想去集市!”段子矜脱口而出。

    男人的步子慢慢停下,深不见底的眸,目光幽暗,透着冷漠和阴沉,和他的口吻如出一辙,“那你想去哪里?”

    段子矜偏过头不看他,声音却越来越没有底气,还抵不过港口的海风,几乎湮灭在她的唇齿间,“想去努克郊外的公园。”

    郊外的公园。男人仔仔细细地品着她说出来的最后五个字,好像要把每个字的每一个音节都嚼烂了。

    最后他用沉静如往常的话音,不咸不淡地问她:“去公园做什么?不是要来格陵兰逛集市吗?”

    段子矜挣扎着从他的怀抱里起身,男人也不为难她,将她放下,听到她很是不耐烦的口气:“我不想逛集市了,临时想去逛公园,不行吗?”

    江临顿了顿,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秋水般的褐瞳里分明就是写着我在撒谎四个大字。

    他却闭了下眼睛,撒开了手,半晌才道:“行。”

    郊外的公园比集市还远。

    段子矜。你究竟,在想什么。

    江临牵着她的手,在铺满雪的路面上行走,女人安静地垂眉望着地面,一言不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沉默。

    格陵兰郊外的公园,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游客,里里外外却站了很多的黑衣保镖。

    江临站在公园的拱形门下,掀起眼皮,看了眼写着“今日休息”的木牌,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段子矜的头埋进胸前,低得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江临依然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带她往里走,最终,停在了公园里最大最古老的杉树面前。

    风吹动着男人修长的大衣,他看也没看周围的人,只当他们都是空气。

    转过身,对身后的女人说:“把头抬起来。”他的嗓音温润如玉,虽然是清冷的玉,却别赋深情。

    段子矜抬头是已经满脸是泪。

    江临皱了下眉,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水光,温和地说道:“哭什么,不是想来公园逛逛吗?这里就是了,好好逛,逛完我们回去。”

    杉树底下巨大的冰雕喷泉旁边,是江临的二叔和Nancy。

    两家都来人了啊。

    段子矜拍掉他的手,退后一步,男人眉目一沉,抬臂便将她重新裹进了怀里。

    力道大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可能是逼狭,也可能是冰冷,“悠悠,你要去哪?”

    段子矜心如刀绞,撕裂一样的疼痛,让她近乎窒息。

    可是她只能收住眼泪,冷漠地回望着他,“江临,你二叔,和……你未婚妻来接你了,你要跟他们回家。”

    回去做手术,回去治好身体,回去,才有以后的路。

    Nancy没有说话,她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倒是江逢礼杵着绅士棍上前一步,“Lenn,跟我回去吧,你离家太久了,所有人都在牵挂你的安危。”

    男人的黑眸里终于有了一丝丝晃动,却是什么东西碎裂的痕迹。他理都没理他的二叔,一个眼神也欠奉。漆黑如泽的眼瞳紧紧攫着面前的女人,手里钳制她的力道更大,甚至不顾她的伤口了,“段子矜,你是为了逛公园,还是为了把我带来给他们的?”

    段子矜忍着心里痉-挛的痛楚,冷声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男人的胸膛震了震。

    良久,却有无声的笑扬起在他岑薄而锋利的唇角。

    那么肆意,那么锋芒毕露,是段子矜从没见过的样子。

    他是沉静内敛的。他是成熟稳重的。

    可现在,却有点像……疯了。

    江临好不容易笑够了,这才慢慢收敛了唇畔的弧度。

    段子矜咬牙道:“你不是对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吗?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一点点把你引到这里吗?”

    笑容一敛,他整个人僵硬得面无表情,兀自带着沉冷和阴鸷。

    看穿一切,运筹帷幄,真有那么好么?

    江临只知道,他现在整颗心都疼得发胀,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爆裂开来了。

    是,他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男人淡淡地捏着她的下颔,痛得她差点落泪,“段子矜,若是我不愿意,你觉得凭你的道行,能算计得了我?”

    段子矜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这种时候,她决不能示弱,“但你还是上当了,不管怎么说……是你输了。”

    男人又笑了起来,他放开了她的手,抬头看着杉树的树干,语气很是平和温淡,“段子矜,你知道来的路上,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段子矜一怔。

    “我在想,也许你走到一半就后悔了。”江临道,“我在跟我自己打赌,我在等你对我说,江临,我想回去了。”

    他说着,又是自嘲一笑,“我在跟我自己打赌,我在赌你舍不得这样对我。是,不管怎么说,是我输了。你舍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的话不偏不倚地穿破了段子矜的心房,千疮百孔的,她却已经不知道疼了。

    男人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听不出喜怒波澜,“其实,你想回去,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算计我。”

    “我不想回去。”段子矜蹙了下眉,“你误会了,我不想回去,我想让你回去。”

    江临猛地抬眸,“你什么意思?”

    段子矜趁他怔愣的时候甩开了他的手,“江临,我们分手吧。”

    男人的黑眸里,那些攀上裂纹的东西,彻底被击碎了。

    他阖了下眼眸,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深呼吸,而后上前,手指几不可见的颤抖着,抚上她的头发,对她微笑,“别开这种玩笑。”

    她冷睨着他,全无反应。

    江临忽然就忘了自己几秒前还在生气,手足无措道:“悠悠。乖,我们逛逛公园,一会儿去集市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江临,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男人眸光暗了暗,看了眼表,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瓶药,“到时间该吃消炎药了。先吃药,吃完再说。”

    说着,他药瓶里的药倒在手上,可不知怎么,手一抖,就掉出去一两粒。

    江临蓦地攥紧了手心,冷静了两秒,重新对她笑起来。

    段子矜简直要被他这个笑容折磨得肝胆俱裂。

    他递上来水瓶和药片,她一狠心,扬手打翻,“我不要吃药,我要分手!分手!”

    男人低头望着嵌在雪地里的药片和水瓶。

    打翻在她脚边,他想也没想便蹲了下去。

    从远处看,宛如他跪在了女人脚下,虔诚的,小心翼翼的。

    江逢礼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竟也不敢轻易上前来。

    捡起水瓶时,水的温度很凉,江临本要递过去的动作一顿,默不作声的收回手里。

    “悠悠,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他此时此刻近乎卑微的样子,教段子矜心里某根线被人生生扯断。

    她忍痛,随意找了个理由,“你要和Nancy结婚,我受不了。”

    男人眉目未动,“我说过,我会退婚,这不是理由。”

    “你的家人不会同意!”

    “我早和Willebrand家没有关系了。”江临温声道,“你知道的,我姓江。”

    段子矜一时语塞,气势却不敢退让,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从他背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U盘。

    江临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悠悠!”

    段子矜冷笑,“心疼了?”

    这枚U盘里,是他即将拿去申请世界级奖项的论文,和数十万字的资料。

    因为太过机密,再加上大部分都是最近完成的,所以没有备份。

    “我不喜欢你每天对着电脑没完没了的工作。”段子矜道,“从你说带我看极光开始,那半个月里你有哪一天认认真真陪在我身边了?你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你的研究,你的事业,你把我当什么?和Nancy退婚以后,你就和你的工作结婚吧!”

    江临的双眸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神色,许久,他递上水瓶,“水已经不凉了,先吃药。”

    段子矜一怔,才想起刚才水瓶被她打翻在雪地里,他拿起来后,便一直捂在手里。

    他这样的温柔和体贴,让段子矜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她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冰雕旁,Nancy抱臂站在那里,笑意清浅,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只有她能读懂她眼底深藏的威胁。

    “分手吧,江临。”段子矜合上眼睛,语气郑重,“我是认真的。”

    说着,她抬起手,对准了冰雕喷泉的方向,好像下一秒就要将手里的U盘扔过去。

    男人看了她半晌,忽然沉声道:“悠悠……那份报告,我从四五年前开始准备。”

    养兵千日,终于等到了一个最好的契机——今年,是厄尔尼诺年。

    怎能功亏一篑。

    段子矜亦是明白这份报告对他的重要性。这不只是他的荣耀,还是整个IAP的,乃至整个中国科学界,整个世界科学界的一大进步。

    是他多少年的心血。

    “对,所以你为了它,一直冷落我。”段子矜道,“你不是说我不喜欢的地方,你都改吗?我不喜欢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不喜欢你的爱好!你改吗?”

    她这算不算是全天下第一无理取闹?

    段子矜都忍不住,想嘲笑自己拙劣的演技了。

    男人却不觉得好笑,也没有拆穿,只重新从药瓶里倒出两粒药,淡淡道:“听话,把药吃了,我们再说其他事。”

    见他要靠近,段子矜立刻紧张地后退,“江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它丢进池子里!”

    男人的俊容微微一沉,“别闹了,悠悠。”

    他伸出手去,不费吹灰之力夺过了她手里的U盘。

    段子矜到底舍不得真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突然伸手,轻易地夺走了U盘。

    她愣了片刻,在他复杂的注视下冷笑一声,还没开口讥讽他,忽听男人道:“这份报告,确实是我的心血。”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温度什么起伏,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紧紧握着U盘,“你不喜欢的话……”

    他扬手,空气里划过一道抛物线,喷泉的水池里突然响起细小的“噗通”声。

    段子矜闻声大惊失色,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正看到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停在半空中的右手。

    江临始终望着她,眉目凝然,眼眸纹丝未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U盘一眼,“现在可以吃药了吗?”

    段悠看着他,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碾碎了。

    她几乎下意识就要拔腿跑到池边去捞那U盘,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管它。”

    “江临,你疯了!”她大吼,眼眶通红,“你疯了!”

    五年的心血,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那又是多少人望而不及的成果!

    男人沉默了几秒,却沉缓道:“我爱你,悠悠,比爱世间任何都爱。”

    段子矜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从头到脚,没寸血管都僵硬了。

    男人走上来抱住她,嗓音温和得过分,“不闹脾气了,嗯?”

    嗅着他怀里的烟草香,段子矜直想掉眼泪。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爱,不比她对他的少。

    江临抱着她,低低地说:“走吧,这公园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去逛逛集市,然后坐船回岛上。”

    段子矜在水雾氤氲的视线里,看到Nancy的表情越来越冷。

    Nancy的表情和男人每况愈下的身体、混沌的眼眸、病发时痛苦的神色重叠起来,铺展在她眼前,像毒药般腐蚀着她的心……

    痛到窒息。

    段子矜闭上眼,最后享受了一分钟男人的拥抱。

    而后,她在他怀里轻声道:“江临,我怀孕了。”

    男人一震,稍稍推开她,“什么?”

    “我怀孕了。”段子矜一字一顿道,像拉开了血淋淋的锯齿,“孩子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