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遭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范自鸿是在一处歌坊找到樊衡的。

    京城里出名的酒楼数不胜数, 却都不是樊衡想去的地方。跟韩蛰同样心狠手辣、性情冷硬的锦衣司副使, 因家族获罪后陡然卑微的出身,在京城里交友甚少。前几年锦衣司铁腕强劲, 虽是韩蛰顶在前面, 许多事却仍需樊衡出手去办, 面对面的交锋,得罪了不少人。

    世家高门对手握重拳的相府心怀忌惮,面对韩蛰时避之不及,亦有敬惧。

    对于罪奴出身的樊衡, 则是惧怕之余, 内心里又有不屑。

    这些年樊衡出入京城,身边除了锦衣司的部下,没见半个朝堂同僚, 私交好友。他常年奔波忙碌,也从不去雅致酒楼, 偶尔得空,会往城东僻处的海棠坊喝酒,也不招舞姬歌伎,只要两坛酒,紧闭屋门,听着外头的笙箫旖旎, 喝完酒后扔下银子, 翻窗而去。

    这事虽不张扬, 次数多了, 仍能落到有心人的眼里。

    ——譬如范自鸿。

    歌坊掌柜知道樊衡的凶煞名声,原本不敢透露处所,被范自鸿一锭金子砸过去,当即招了,只是不敢带路,远远比划着指明白,赶紧躲开。

    海棠坊是座两层的阁楼,底下歌舞不休,看客如云,二层则是雅间。

    范自鸿走到樊衡所在的拐角,敲了敲门,见里头没动静,便推开门扇。

    里头没反锁,仿佛是专为樊衡这种人留的,布置得整洁简单。

    惯常的旖旎软帐皆被撤去,只剩一方长案,周围设蒲团。樊衡穿的仍是锦衣司副使的官服,盘膝坐在蒲团,自斟自饮。沁染过血迹的刀横放在长案上,在范自鸿敲门时,已然出鞘半幅,乌沉的剑身泛着冰寒的光泽,而樊衡双目冷厉,正望向门口。

    范自鸿拱了拱手,“樊大人,打搅了。”

    “范大人。”樊衡不悦皱眉,利刃归鞘,仍旧垂眸斟酒。

    “不请自来,樊兄可别见怪。”范自谦碰着冷脸,也不介意,往樊衡对面的蒲团上坐着,见旁边盘中仍有数个酒杯,自取一枚斟酒饮下,“好酒,只是绵软了些。樊兄这种身手,该往河东多走走,那边酒烈,喝着过瘾。”

    樊衡睇他一眼,并未答话。

    范自鸿虽出自河东高门,却是从小兵历练起来,跟军伍中的粗人打交道,受过部下恭维,也受过耿直部将的顶撞。既是为招贤而来,这点冷脸自然不在话下,也不介意,仍分樊衡的酒喝。

    樊衡也不多理会,两坛酒喝完时,面皮微微泛红。

    他理平衣裳,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里头目光仍是清明,盯着范自鸿,“酒喝完了。”

    “我再要两坛。”

    “不必。”樊衡手按刀柄,仍是凶煞的锦衣司副使模样,“为何而来?”

    “甄家的罪行列了几百条,三司会审到如今,仍未审完一半。久闻锦衣司办事雷厉风行,再复杂的案子接过去,也能昼夜不息的审问,很快查明。不知这回,为何如此缓慢?”他把玩手里的酒杯,眼底里颇有审视玩味的意思,“难道事涉甄家,樊兄怕得罪人?”

    樊衡冷然不答,抓起佩刀,拿上头银勾挂在腰间,抬步欲走。

    “樊兄——”范自鸿仍旧端坐,将杯底的酒液喝尽,“锦衣司虽是韩蛰统辖,樊兄身居副职,自有面圣奏禀、协助决断之责。他如此以权谋私,袒护甄家,樊兄就眼睁睁看着?”

    话音才落,耳畔金戈微响,樊衡双眼冷似寒冰,锋锐的刀刃已架在他脖颈间。

    “范达人应该知道,擅自窥探插手锦衣司的事,是何后果。今日之话,我权当没听见。”

    说罢,锋锐寒芒在范自鸿眼前闪了闪,樊衡回身推开窗扇,纵身而出。

    范自鸿瞧着他背影,不以为忤,反露出些许笑容。

    ……

    春试后进士放榜,学子欢欣,却仍未能压住对甄家的议论声。

    因学子陆续返乡,京城里的议论喧嚣也随之带到各处州县,有被甄家亲眷欺压太久的,甚至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写了万民书送往京城。

    永昌帝自然是不会看的。

    但这些事吵吵嚷嚷,也让他难得安宁,连去北苑赛马时都没多少兴致。

    这日实在憋闷得紧,索性摆驾出宫,往紧邻皇宫的高阳长公主府去。

    先帝昏聩了一辈子,身边虽有妃嫔无数,膝下子嗣却单薄。永昌帝和高阳长公主都出自皇后膝下,得宠的贵妃曾诞下一位皇子,却是生来痴傻,越长大越傻得厉害。永昌帝对那弟弟没甚感情,早早就封了个王位囚禁在王府里,身边除了当初贵妃跟前的得力嬷嬷肯用心照应,旁人都不太瞧得起,几乎被满京城的人遗忘。

    永昌帝心里肯认的,也只高阳这一位姐姐而已。

    皇帝驾临,满脸苦闷烦躁,高阳长公主自然要设宴招待。性好奢华的骄纵公主,府邸里的每样器物都是仅次于巍峨皇宫的,美酒醇香,美人歌舞,永昌帝很快就有些醉意了,在宫人的陪伴下,往净室更衣。

    厅里美人犹自歌舞,长公主背靠鹅毛软枕,怡然自得。

    永昌帝来长公主府的次数不多,更衣后瞧着曲廊折转,佳木繁荫,索性吹着风游荡,瞧瞧公主府里的美人儿。行至一处水边,周遭安安静静,临水有座小阁楼,窗户半敞,里头有人坐在案旁,正专心抄书。

    从窗外瞧过去,她坐得端正,夏日薄衫勾勒出停着的胸和曼妙脊背,耳边一缕发丝垂落,侧脸也很好看。歌舞喧哗之后,酒意被风吹着愈来愈浓,永昌帝憋闷烦躁了半天,出宫消遣后心绪甚好,瞧那美人长得漂亮,便琢磨着要往里走。

    屋里,章斐正朝经书,专心致志。

    自去岁在锦衣司牢狱里见韩蛰护着令容,杨氏又借章夫人的口传来那样的话,她便知痴心错付,嫁入韩府已成奢望。

    想得明白,却未必甘心。

    杨氏当日跟章夫人提过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章夫人也曾打探过几户,虽也是官宦人家子弟,也因仰慕章老之名态度殷勤,她却始终没有中意的,左右推诿,甚至说出不愿出阁的话。章夫人起初只当她是气话,还纵容着,拖到如今,见章斐真有这心思,毕竟着急起来,母女俩每回见面,总要提一提婚嫁的事。

    章斐不愿出阁,甚至想过出家入道,却还没拿定主意。

    府里聒噪,她不可能搬离府邸,别处有交往的人家都是瞧着章夫人的面子,总难逃开这话题,唯有高阳长公主这里清静,且两人又是旧交,便时常来往。

    近日因先太后忌辰将近,外头虽没动静,高阳长公主心里惦记,便想抄些佛经。

    心意虽好,高阳长公主却是玩乐惯了,抄不了几页便被旁的事岔开。

    章斐出自书香门第,章老当初身为太师,也深得先太后敬重,便想请章斐帮忙抄几本。

    两人一拍即合,长公主心意有了,仍能高乐,章斐也有了抄经的借口,每日清晨来长公主府里,或是借公主府邸看书莳花,或是帮着抄经,或是跟着出去散心游猎,虽性情截然不同,处得倒融洽,已有了半月。

    今日章斐心静,想着多抄些,用过午饭后便在此独自抄经,这会儿已有点累了。

    阁楼修得齐整,书案往里便是小憩用的雕床罗帐,章斐时常在此午睡。

    她搁下玉笔,端详抄出的经书,甚为满意,旋即起身去关上窗户,欲往里头睡会儿。

    谁知才关上窗扇,便见门扇被人推开,她只当是公主府的侍女,随意瞧过去,却见进屋那人明黄衣裳,金冠玉带,身上绣的云纹龙爪清晰分明。那张泛着奇异微红的脸也是熟悉的,先前进宫陪伴甄皇后的时候,曾见过两回。

    章斐微惊,听说过永昌帝好色的毛病,见他关了门,心里便是一跳。

    “民女……叩见皇上。”她迟疑了下,跪地拜见。

    永昌帝倒是沉得住气,酒意往上涌,瞧着她跪地躬身的姿态。年近二十的女人,身子已日渐饱满起来,却因未经婚事,有种不自觉的收敛羞涩。他对章斐印象不深,只当是公主府上请来的寻常女客,虽没认出来,仍道:“在这里做什么?”

    “民女帮长公主抄写经书。”章斐仍跪地回答。

    永昌帝点了点头,往里一瞧,果然墙边摆着书案,上面有摆好的纸笔。

    遂踱步过去,将经书翻了两页,字迹清秀端正,如同其人。

    夏日天热,酒后的色心一旦勾起来,便蠢蠢欲动。

    永昌帝坐拥天下,后宫虽有盛宠的贵妃,瞧见动人可怜的宫女,仍能就近临幸,何况这是在姐姐的府邸里,这女人也比那些宫女——甚至范家那对姐妹——多些勾人的姿态。在此处临幸这书香温婉的女人,显然能比在皇宫里得趣得多。

    他故意咦了一声,“这里抄错了。你过来看。”

    章斐有点迟疑,怕永昌帝真如传闻中荒淫,见他并无异样,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跟着章素在外过了数年后回京,见识底气毕竟有限,章斐纵然有长公主照拂,也没有忤逆抗旨的胆子,只好站起身走过去,去接永昌帝递来的经书。

    谁知经书没接着,手指却被永昌帝给紧紧握住了。

    她心下大惊,察觉那力气颇重,忙道:“民女还有事禀报长公主……”

    “姐姐召了她的男宠,不会见你。”永昌帝色心一起,说话便没了顾忌,趁着章斐没胆子抗旨的时机,将她手紧紧握住,往前半步,趁机将章斐抱在怀里——虽不及范贵妃丰满妖娆,不及范香狐媚勾人,这羞涩躲避的正经模样却能叫人怦然心动,别有滋味。

    永昌帝管不住朝堂天下,却有力气管住一介女流。

    夏日衣衫单薄,厅里的靡靡歌舞和身段婀娜的舞姬早将身体里的火勾起,这会儿贴上丰满柔软的身躯,永昌帝便不管不顾起来。满宫女人压榨之下,永昌帝身子虽掏得虚弱,力气却还有,见章斐挣扎,紧紧抱住,伸手捂在她欲图叫人的嘴上。

    “朕临幸女人,不介意让人看见。”说着,用力一撕,便将章斐背上衣衫扯去大半。

    章斐脑子里轰的一声,脸色都白了。

    她不敢叫人,生怕引来公主府的侍女,事情传出去,阖府上下声名扫地。

    她只能用力挣扎,力气却远不及永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