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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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的护肤品主打美白与抗氧化,这两年来发展势头迅猛,在国内一些知名商场都设有专柜,而且已经吸引了一批二十五岁左右的忠实顾客。DE总公司在美国,而羽溪毕业后便进入了DE总公司工作,一直到今年,才以DE中华区负责人的身份回国负责品牌推广与宣传。

    第二天只是做一下试镜提前适应一下拍摄流程与具体的拍摄计划协商。

    羽笙到半度传媒的时候欧晨正懒洋洋的靠在影棚的沙发上假寐。

    听到这高跟鞋的声响,他慵懒的眯着眼睛慢慢睁开,看见羽笙后先是指了指沙发的另一侧,示意她坐下。

    他屈指有节奏的敲着膝盖,闲闲散散的,眼睛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开口时嗓音还带着轻微的沙哑,却掩盖不住话里淡淡的笑意,“昨天的见面,效果如何?”

    羽笙跟欧晨接触过这几次已经熟悉了不少,自然也没什么好拘谨的,歪头对他笑了笑,“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至少在她看来,羽溪这招宣誓主权,似乎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所以最后,她又搬出了订婚这个噱头。

    这倒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了些了解。

    欧晨听闻便笑了起来,“我很期待,看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羽笙却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些不解,刚要开口,就见欧晨已经起身,信步往外走去,不疾不徐的丢下一句话,“这支广告,好好拍,合作愉快。”

    盛安安看欧晨推门出去这才凑到羽笙旁边,神秘兮兮的附在她耳边小声问,“这欧总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羽笙嗔她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

    DE最新推出一个秋季防晒系列隔离霜,所以这组短片的背景会是大海和沙滩,制作组商定是两天后去青岛的金沙滩进行拍摄,所以今天下午只是大致的将流程走一遍。

    羽溪来影棚的时候工作人员正与盛安安交代两天后投入拍摄时的具体注意事项。

    她温婉的笑着,坐在羽笙旁边,“我的车就在外面,待会一起走吧,你景哥哥忙完所里的事情自己过去。”

    羽笙回笑,十分明媚,“好啊。”

    盛安安看着羽笙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羽溪的宝马,暗暗扶额,右眼皮也跟着一阵乱跳,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车子刚开出去一段路就被堵在了原地,羽溪拢了拢眉心,随意的嗔怨道,“我刚回国的时候你景哥哥就不让我开车,说国内的交通不比美国,我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现在这时间越长越觉得好像还挺在理的,堵车什么的真是烦人。”

    羽笙牵了牵唇角,并未说话。

    约莫半个小时,车子终于驶出车流。

    这条路开始变得偏僻,车也明显少了许多,视线开始宽阔起来,连道路两侧的大白杨都长的这么高了。

    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呢?

    当初离开的时候,那种心情还历历在目,何曾想,这十年后再回来,竟是坐在羽溪的车里。

    今非昔比,而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味的只会逃避的小姑娘了。

    门口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守卫不在了,换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背脊挺的笔直,像军训时被教官罚站军姿似的。

    羽溪不动声色的瞧了她几眼,却见她从公司出来到现在并没有一点的表情变化,似乎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一副淡然又无谓的样子。

    车子拐了几个弯,绕过那中心湖,停在了羽家的别墅外。

    外观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那米白色的外壁颜色有些发暗了,台阶前的两个白玉石的柱子似乎也少了些光滑的色泽,那前阶一共六层,她记得,小时候刚学会走路时,在那里不知摔了多少次,左腿膝盖处现在还留有一块不大明显的疤痕。那二楼右侧中间的阳台,有她那时最爱的摇摇椅,上面放了一个毛茸茸的大熊,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羽溪把车停进车库,然后率先一步走在前面过去开门,那气势颇有几分她是主,羽笙是客的意思。

    那个女人系着围裙迎出来,羽笙记得,当时爸爸让喊她白阿姨,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喊过,今天见了,张了张嘴,发现仍旧是喊不出口。

    她在羽笙的印象里,是个温婉和气的女人,一如羽溪,给人的印象里,总是笑着的。今天这么看来,她似乎是老了许多,那笑起来的脸上平添了不少的皱纹。见了羽笙,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一直笑着引她去沙发坐下,然后又从厨房洗好苹果和提子拿出来。

    这么一来,还真是让她更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了。

    十年之隔,重新回到那个住了十三年的家里,她却变成了客人。

    呵,不免有些可笑。

    羽溪去了房间换衣服。客厅只剩她自己,她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重新装修过了。

    应该说,是彻底的换了一番。

    小到家居摆设,大到,墙壁的颜色和楼梯,哪还有一点之前的影子?

    虽然早就已经没把这里当做家了,可如今真的看到了,心里还是浮现了那么些失落。就像是,把妈妈在世时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都抹掉了一样。

    院子传来车子驶进的声音。

    羽溪闻声从楼上下来,她已经换掉了那身职业套装,穿着一套简单的家居服,长发也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抛开个人恩怨来看,她的确是个美人,而且是性格温婉大方的那种,就是让人看起来心里会觉得很舒服,她的一颦一笑也都绝不会有一丝不妥的那种。

    她推开门,羽笙随之望过去。

    门这么一开,便立马吹进一阵风来,不大,却也带着秋日的微凉。

    景颜刚停好了车,正微低着头拾阶而上。

    他应该是回家换过衣服了,此刻并未穿着正装,一件简单的灰色针织线衣,V领,隐隐露着那精致的锁骨,臂弯处挽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太阳就要没入地平线,此刻在天边翻卷起了一方暗红色的晚霞,正一点点被那泛起青白的天色吞噬着。他并未抬头,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他身后是一片暖红色的熹光,就打在那灰白色的石阶上,染了一片橙红,可那人即使处在这片柔光之中,却也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淡漠与薄凉。

    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子的啊。

    那时候的温柔,耐心,那双爱笑的眼睛,怎么都不在了呢?

    羽溪十分贴心的扮演着女友的角色,从鞋架上取了拖鞋放在门口,笑靥如花的伸手去接他臂弯处的外套,景颜却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自己随手将那外套挂在了右手边的衣架上。

    羽笙看到,羽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转瞬即逝,快的像是她的错觉。

    她又立马开口,撒娇似的语气,“你呀,就第一次来的时候把自己当客人,还用得着我照顾,第二次就已经熟的跟自己家一样了。”

    景颜并未回话,低头换了拖鞋,像是注意到沙发处的那道目光,他抬眸望去,就见羽笙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眉眼间冷冷清清的,淡漠的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心头跟着一紧,呼吸像是滞住了,却也立马移开了目光。

    从前,他最看不得她委屈的模样,而此刻,她却看他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甚至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愿给他。

    羽溪拉了拉他的手腕,像是没看到他方才眼神中的惆怅,柔声低喃着,“妈在厨房做饭,我过去帮忙,你和羽笙去沙发坐会聊聊天吧。”

    景颜几可不查的微敛了下眉,就那么看了她几秒钟才开口,“我先去和白阿姨打个招呼。”

    羽溪的手立马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景颜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却也只是将那只手从自己手腕拿开,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羽笙坐在沙发上全程看了下来,不由的微勾了下唇角。

    这么刻意的表演,何必呢?

    景颜很快的从厨房出来,顺手又将那扇门带上,这偌大的客厅就被隔绝开来,只剩他们两个。

    安静的像是窗外的风都停了。

    他信步坐到了羽笙旁边的那侧沙发上,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低了头开始削皮。

    那双手一如既往地骨节分明,修长,又白皙,那水果刀就被捏在拇指和食指指腹中间,便灵活的削出那宽度均匀的一条果皮。

    羽笙安静的看着那侧脸,神色平静的像是毫无波澜的水面,她并未再逃避,就这么看了几秒钟,索性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抵着额角继续专注看着。

    这么一来,她发现,其实欧晨那句话说的的确在理,自己之前总是想着要逃开,倒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他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哪怕是被人以这么一种欣赏的姿态一直认真的看着,也只是垂了眸子,神情淡淡,一圈圈的削净了果皮。

    一直到那长长的果皮终于脱离下来,他也终于抬起了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正是这一只手臂的间距。

    景颜把那削好的苹果递过来,没有说话,唇角微抿着,那双眼睛,清澈,温和。

    终于有了点她记忆里的样子。

    她似乎是没有思考,直接接过那苹果。

    手指微微蹭到了他的,有些凉,还沾着几滴果皮上的水珠,并不温暖。

    苹果脆甜,羽笙小口的咬着,目光移到了窗外,此时天边那抹暗红的晚霞已经被这夜色全部吞没,那似被墨汁泼染的夜空没有月亮,甚至连颗星星的亮光都寻不到。

    两人很默契,相对无言。

    母亲喜欢画画,当年还专门空了一间房间来做画室,里面放了好多随笔画下的油画和素描。羽笙吃完苹果,径直起身往画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一楼,最西边那个房间。

    她拧开门把手,刚要推门进去,就被里面忽然窜出来的一个黑影子吓得一个踉跄往后跌了几步。

    几乎是几秒钟后,肩膀就被一双宽厚的掌心紧紧扶住。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手心的温度立马传到了皮肤深处。

    原来手心还是暖的。

    “是只猫,别害怕。”他说。

    羽笙深呼吸了一次,眼睛看着地上那只孟买猫,浑身黑亮的毛发,它似乎并不友善,那双古铜色的眼睛泛着光,警惕的盯着自己,身体微微供着,像是准备随时战斗一样。

    景颜弯身将那只猫抱进了怀里,一只手轻柔的帮它顺了顺毛,它便立马乖巧的叫了一声,软了下来。

    羽笙将刚才只推了一半的门继续推开。

    画都还在,只不过已经被猫全都撕烂了,那纸屑碎了一地,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