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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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守节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语晴,又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刘喜芳,心中恨道:这个贱人,方才本世子需要她给自己解围的时候她故意装作看不见。如今倒好了,弄成了这个样子,谁也收不了场!要是兰儿在就好了,以兰儿的聪慧,肯定有办法为自己解围,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贱人没有办法也罢了,不说话就好了,自己也不会再多责怪她什么,可是她竟然出口污蔑兰儿,让惊澜郡主以为兰儿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子!这怎么行,兰儿日后可是要成为自己正妻的女子,怎么能给外人留下这么一个坏印象?真是让自己咽不下这口气,看等这件事情了结了,自己怎么和这个母老虎算账!

    一旁的刘喜芳却没有发现夏守节看向她的怒气冲冲的眼神,心中还在为怎么将这件事情给解决而焦急不已。心中对夏兰情的恨意更是上升到了极致:该死的小贱人,仗着狐媚的本事勾引男人还不够,还让我的相公冒着风险去给你买首饰。你心中若是真有世子爷,怎么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如今出了事情怎么不见你出来承担!

    语晴见他们二人支吾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心中有些不耐烦,自己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他们耗下去?便说道:“本郡主时间有限,既然安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没个注意,不妨就请安国公出来说话吧。这事情总不能一直拖着吧?就算安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耗得起,本郡主还急着要回王府呢!”

    话音一落,看着夏守节、刘喜芳二人脸色变幻的表情,语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传说中的黄世仁在逼迫杨白劳:杨白劳,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了,咱的债可不能再拖了!既然没钱就用你的女儿喜儿抵债吧!咳咳,这种想法是不对滴,他们才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黄世仁,自己只不过是被“压迫”过的苦命人,如今翻身打地主而已!

    “怎么,安国公世子还不想惊动安国公他老人家?没想到安国公世子如此注重孝道,只不过当初安国公世子在做下这件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日?这个时候犯起了难来,不觉得太晚了吗?若是安国公世子不想请安国公出来,那便给本郡主一个解决的办法。本郡主若是觉得可行,自然会打道回府!”

    见了语晴嚣张的样子,夏守节心中被压住的怒火立时又升了起来。看着语晴冷冷说道:“惊澜郡主,怎么说本世子也虚长你一辈,虽然不敢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但是怎么着也比你多一些见识。方才本世子和夫人已经好言相劝,郡主还不依不饶,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语晴起身看着夏守节,强横地说道:“咄咄逼人,安国公世子的见识也不怎么样!本郡主真正咄咄逼人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今日本郡主多番容忍,安国公世子还是不知悔改,多次冒犯本郡主。那本郡主便也不再顾忌什么,索性直言了。夏守节,你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国公府世子,在本郡主面前也敢自抬身份?莫要说你,就算是安国公本人,见到本郡主也得客客气气地和本郡主说话!”

    “你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世子,既无勋爵又无官位,凭什么在本郡主面前放肆!今日本郡主就算是让人把你送去官府打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本郡主一直顾忌这你们安国公府的颜面,对你再三忍让,你当真是以为本郡主怕了你吗?本郡主索性就挑明了,今日你若是不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明日早朝你就等着被皇上传召吧!”

    刘喜芳早在语晴提出要见夏世雄的事情就暗暗让人去通知了他,此时夏世雄已经站在门外,方才的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刘喜芳派去的人也是个乖觉的,早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夏世雄听。此刻门外的夏世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夏守节,这个畜生,平日里喜欢沾花惹草也就罢了,却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来。那惊澜郡主是什么人,他也敢去惹?而且安国公府和她结下了多少梁子,平日里避她来不急,偏偏他还要去招惹她!真是个孽障!早知道自己当初就算是拼了命也应该立义儿为世子的!还有那个外室,也是不能留的。等她生下了孩子,要趁早处理掉!

    夏世雄推门走了进去,看着盛怒的语晴拱手说道:“惊澜郡主息怒,老夫方才已经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了。郡主放心,今日老夫定然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请郡主稍坐一阵。”

    又转头看着夏守节喝道:“你个逆子,还不赶紧给郡主赔罪?此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若不是郡主仁心,没有直接将此事上奏给皇上知晓,此刻你早已经被压在天牢里了。哪里还能容你在此耀武扬威?郡主好言相问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多次对郡主不敬!老夫交给你的礼仪之道你都记到哪里去了?自打你纳了那个狐媚女子以后,你的言行举止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夏家的列祖列宗?今日老夫便打死你,省得你日后再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

    说完,便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落在了夏守节身上。夏守节见他父亲是真动怒了,便也不敢躲闪,只能生生地受着一棍又一棍。刘喜芳见了心中很是不舍,赶忙上去劝解,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语晴见了这场闹剧,心中不由得暗笑:这夏世雄倒是很会做戏啊,还特意带了道具过来!我说平日里健步如飞的他怎么突然住上拐棍了呢,原来是为了这出苦肉计啊!既然你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本郡主又何乐不为地看场好戏?便也没有言语,端起了侍女新上来的茶水,品得有滋有味。

    夏世雄打了半晌,见语晴还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只是在一旁静静品茶,心中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心中恨不得打语晴几下子,只不过他终究只是想想,没那个胆量去做。便又发泄似的在夏守节身上打了几下,才被刘喜芳给劝了下来。几人整理好衣裳,夏世雄看着语晴,陪笑道:“老夫责子心切,一时间没了礼数,让郡主见笑了!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郡主恕罪!”

    语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夏世雄笑的别有深意,“安国公客气。爱之深,责之切。安国公如此教子心切,只怕是因为心中对安国公世子的爱护之情。安国公真情流露,本郡主又怎会见笑?安国公多虑了。”

    夏世雄面色一僵,随即又赶忙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倒是老夫多心了。”喝了一口茶,夏世雄立即不悦地看着侍女训斥道:“糊涂东西,怎么拿这种茶来招待郡主,还不去老夫的书房取一些上好的茶叶来泡予郡主品尝?”

    侍女见了连忙喏喏退下,不多时便端了两倍芳香四溢的茶走了进来。夏世雄连忙让人奉了一杯茶给语晴,笑道:“这是今年的春茶,此茶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却奇香无比。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老夫好不容易得来的,郡主不妨尝尝。”

    语晴见了淡笑一声,便端起了茶杯,闻了一阵茶香,随喝了一口,回味了一阵,方笑道:“果然好茶!”便再也不言语,专心品茶。

    夏世雄见语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心中很是无奈,心中知道语晴这是在等着他先开口。虽然心中很是不愿意,但是也知道若是再拖下去,对自己的儿子更没有好处。想了想便看着语晴笑道:“犬子鲁莽愚钝,坏了郡主的规矩不说还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赎罪。郡主放心,此事一切责任都在我安国公府,我安国公府定然会给郡主一个交待。只是不知郡主想要如何了解此事?”

    语晴看着杯中的茶叶,心中冷笑:夏世雄这只老狐狸,果然是老谋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反算计我一下。这我要是说出了要求,让你们赔偿一大笔银子了事,不就成了讹诈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着夏世雄正色道:“安国公此话差矣。安国公世子坏了本郡主铺子里的规矩,以及方才连番冒犯本郡主都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本郡主今日之所以登门拜访,是因为安国公世子所做下的事情违逆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太后娘娘威严岂能容人肆意挑衅,所以此事于公于私,本郡主定然要管上一管。今日本郡主来拜见安国公世子,不过是想世子亲自给太后娘娘认个错。谁知道本郡主的话还未说完,安国公世子便换了脸色。本郡主始终是个小辈,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好安国公是个明事理的,相信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而且这件事情还请安国公趁早解决,此事本郡主虽然命令严谨铺子里的人向外传,但是这世上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国公若是一直拖着不处置,若是万一哪天被哪位御史台的大人知道了,参奏安国公世子违抗太后娘娘懿旨,宠妾灭妻;安国公您教子不严,这可就不好了。”语晴说完,看了面色僵硬的夏世雄一眼,随即低头喝茶,心中暗笑:老狐狸,看你能撑多久!

    “至于安国公世子坏了本郡主铺子里规矩这件事,本郡主便不追究了,不过安国公世子必须要把那套收拾给交出来!而且日后本郡主的铺子要是再做府上的生意,都会格外仔细查证一番。这件事情安国公应当没有意见吧?”

    夏世雄心中暗暗着急,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被皇上知道了,那守节这个世子的位置可就难保了!他如今身上没有什么官职,就是凭着世子的身份还可以参与一些朝廷上的事情,要是再被废了世子的身份,那可就真成了白身了!自己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他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还是嫡长子,又怎么能看着他沦落到那个地步?

    而且这个长子虽然不怎么出色,但是却能维持住家里的平衡。若是他世子的身份一旦被废,其他几房恐怕会立刻不安分起来,到时候这安国公府岂还有安宁之日?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才迟迟没有上奏皇上,请求废掉他的世子身份!

    夏世雄看了一眼下人方才取来交给语晴的首饰,无意之中看见了刘喜芳看向那套首饰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套首饰,道:“这套东西怎么在这里,这就是郡主所说的那套首饰吗?这不是守节做给蝶儿的嫁妆吗?怎么又成了守节给那个外室做的首饰了?”

    语晴看了夏世雄一眼,她本以为这话会是刘喜芳说的,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夏世雄。看来夏世雄终究还是舍弃不了他这个儿子,也是,毕竟是亲生的,就算是夏守节再怎么让夏世雄失望,也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反正她今天也没想着就把夏守节给拉下马,既然夏世雄想保他,那就随他吧。不过自己这一次也不能白来,怎么说也得让夏家扒层皮。

    语晴有些吃惊地看着夏世雄,道:“安国公这是何意?这套首饰分明是府上的世子在凤祥楼里给那位兰姨娘定做的首饰。这订货单上头的收货人虽然没有写着兰姨娘的名字,但是这地址可是那位姨娘的别院!这一点可是没差的。”

    “而且这若是夏世子做给夏小姐的东西,那方才本郡主在问夏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时候,二位为何没有出演解释?夏世子还亲口承认了!安国公若是想借此为夏世子开脱,怕是行不通的!”

    “郡主误会了,老夫只是一时惊奇,所以这么一说,绝不是有心为犬子开脱。只不过老夫确信这套首饰便是蝶儿的嫁妆,守节之前曾经拿给老夫看过,老夫还曾称赞过做工精美。所以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郡主不妨听听守节的解释。”

    夏守节和刘喜芳听了夏世雄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见夏世雄给自己使眼色,夏守节连忙说道:“郡主,家父方才说得不错,这套首饰确实是在下给小女定做的嫁妆。只因为小女顽劣,在下怕她忍不住现在就带出去炫耀,故而瞒着小女,将这套首饰放在了兰儿那里收着。”

    语晴听了反问道:“既然如此,那本郡主方才问夏世子的时候,夏世子为何不据实以告?本郡主若是没记错,世子爷可是亲口承认了这套首饰是给那位兰姨娘打制的。而且世子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呢!”

    “这,”夏守节顿时没了言语,楞在了那里。刘喜芳见了赶忙走了上来,看着语晴笑道:“郡主,只怕是我们世子爷怕妾身在蝶儿面前说漏了嘴,被她知道了又要缠着我们要看了。所以才连妾身都瞒着。若不是郡主今日来,公爹说了起来,不知道世子爷还要瞒到什么时候!方才也是妾身不好,就算是妾身不知情,也不应该随便开口。反而让郡主误会了,还请郡主恕罪。”

    语晴笑道:“世子夫人客气,既然诸位这么说,那本郡主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只能暂且作罢了。没想到安国公和世子爷如此宠爱夏小姐,对她的嫁妆都这么重视,连一套首饰都要世子爷亲自操持,还要国公爷过目。夏小姐真真是好福气!不仅有这么疼她的父亲和祖父,还觅得了一位如意郎君,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想来还是皇上声明,大概是他一早就知道夏小姐今年红鸾星动,该要出嫁了。所以才让夏世子辞了官,回家教养夏小姐。免得将来夏小姐出嫁了世子爷舍不得!”

    夏世雄三人听出语晴的讽刺之意,心中大为不快,恨道: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守节(本世子、世子爷)也不会被皇上勒令辞官,蝶儿更不会嫁给宋家的那个孩子!却也不敢发作,生怕又惹恼了语晴,把这件事情再闹大了。

    夏世雄笑道:“郡主客气,守节只有蝶儿这么一个嫡女,自然是要多疼一些的。老夫膝下孙女不多,蝶儿又乖巧懂事,所以老夫也偏疼她一些。不过蝶儿又怎么比得了郡主受宠?不说秦王爷把郡主疼在了心尖上,就连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真心疼爱郡主的,比着皇子和公主都无差了。郡主的福气才是真让人羡慕!”

    “安国公客气,既然这件事情解决了,那本郡主便先回去了,义父还在府里等着本郡主呢!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终究也是瞒不住的,若是以后再有人问起来这件事情,安国公和世子以及世子夫人最好再仔细斟酌一番说辞,不然皇上和御史台的大人们可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送走了语晴,夏守节和刘喜芳便都跟着夏世雄回了他的书房。一进书房,夏守节就连忙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夏世雄问道:“父亲,看那惊澜郡主的意思是不信咱们的说辞,而且似乎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那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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