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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出门做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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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教渣夫:嫡女长媳,第七十一回出门做客(下)

    待君璃姊妹都给自己见过礼后,杨氏便仔细打量起四人的衣妆来,先是细看了君琳一回,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君璇一回,然后目光只在君珊身上草草扫了一下,便直接看向了君璃,微皱眉头道:“你这孩子,怎么打扮得这般素净,那我做母亲的,岂非只能发往马圈去了?”

    命玉簪:“去把我匣子里那支足金灵芝头的簪子拿来。1”

    “是,夫人。”玉簪应声而去,很快取了杨氏口中的簪子出来,但见其上镶嵌了三粒不同颜色的小宝石,端头穿孔,坠了三条细细的金链,金链的尾部则是水滴状的金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杨氏接过簪子,亲自给君璃簪上,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果然这簪子配大小姐。”

    君璃一脸的惶恐:“这簪子这般贵重,必定是母亲的爱物,女儿怎好夺母亲所爱?”说着假意要拔簪子,心里却是越发肯定杨氏今儿个铁定有阴谋,不然干嘛要急着包装打扮她?不过且不管她有没有阴谋,这支簪子一看便知值不少钱,就当是她今儿个走这一趟的“出场费”了,大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氏自然不会让她将簪子拔下来,一把拉了她的手,笑着嗔道:“你这孩子,跟我还这般客气,凭这簪子再得我心爱,难道还能心爱得过你这个女儿不成?给你你便只管戴着,旁人瞧了,也是我的脸面不是?”

    她多早晚成便宜后妈‘心爱的女儿’了?君璃满身的鸡皮疙瘩,顺势抽回自己的手,屈膝福了下去:“母亲既这般说,女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母亲!”既然杨氏非要给她,她不要白不要,傻子才会嫌自己钱多呢!

    一旁君琳瞥见君璇面露忿然,怕她又与君璃闹腾起来坏了大事,忙笑着凑趣道:“显见得娘心里只有大姐姐,没有咱们姊妹几个了!”

    说得杨氏一指头戳在了她的额头上,笑着嗔道:“你素日哄了我多少好东西去?这会子我不过才给了你大姐姐一支簪子,你便打翻了醋坛子,明儿我要再给你大姐姐几样东西,你岂非连醋缸子也要打翻来?”

    说得君琳不依的跺脚,众人则都笑了起来。

    母女几个又说了一会儿话,陈进财家的进来禀告马车准备好了,于是杨氏打头,姊妹四个随后,被簇拥着浩浩荡荡去了垂花门外上车。

    君家今儿个只准备了三辆马车,乃是因杨氏料到宁平侯府门外今日必定车多为患,所以特意吩咐陈进财家精简的。

    头一辆车自然是杨氏坐,为表一视同仁,杨氏只让君璇与自己坐在了一起,让君琳与君璃和君珊一道,坐了第二辆车,第三辆车则装的是众人贴身服侍的大丫鬟。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宁平侯府所在的甜水胡同,果然不出杨氏所料,宁平侯府外一溜儿的马车,直把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饶是杨氏系侯府当家主母的亲妹子,也没法搞特殊化,足足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等前面的马车都被安排开去后,君家的马车才驶入了宁平侯府的大门,直至二门前停住。

    宁平侯府再大,也不可能把客人的车马全部安排下,故而待人下了车后,各府的车夫小厮们便得将车马都带开,等寿筵散了再回来接,是以宁平侯府为避免男女客冲突,便安排了男客们走东侧门,女客们走西侧面,倒也互不冲突,井井有条。

    西侧门离花园近,还有流水轿子等着,以备一些有年纪或是有身份的夫人们坐,偏杨氏两样都不占,且又是大杨氏的娘家妹子,自然更是能不给主家添麻烦便不添的好,是以母女几人都由各自的丫鬟扶着,随着众人一道,步行走过一段青石板路,又穿了几条回廊,便进了宁平侯府的花园。1

    宁平侯府近年来虽已日益没落了,祖宅与花园却还在,乃是当年第一代宁平侯封爵时御赐下的,之后又几经修缮,是以在京城勋贵人家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此时已近深秋,园中的各色花卉却竞相开放,笑语声也是随处可闻,十分热闹。

    杨氏领着君璃姊妹几个方行至花园,便有管事媳妇迎了上来,一面弯身给杨氏行礼,一面赔笑道:“今儿个我们夫人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是以不能来亲迎姨夫人,还请姨夫人不要见怪!”

    杨氏闻言,因笑道:“姐姐今儿个有多忙,我还能不知道?自家姐妹,不来这些虚的!”

    那管事媳妇便又笑道:“夫人把寿宴安排在了滴翠亭,那里敞亮,还能闻到旁边桂花儿的香味,今儿个来的各位老夫人及夫人们都在那里坐席,小姐姑娘们则在给太夫人见过礼后,安排到群芳洲坐席。”

    杨氏点头笑道:“姐姐亲自安排,自然是再妥帖不过的!”

    一边说着,一边已抵达了那管事媳妇口中的滴翠亭,果见这亭子十分敞亮,四周遍植桂花树,不时有一阵浓郁的香味飘来,远处则是一个人工湖,引了一弯碧水来将滴翠轩围了一半,让迎面吹过来的风都带上了几分湿意。湖上还泊了一艘极精致的画舫,舫里坐了品竹弄丝的女乐,悠悠的乐曲随风飘来,真如同仙乐一般。

    杨氏领着君璃姊妹几个进了滴翠亭,就见当中坐了一位穿枣红色五福捧寿刻丝通袖衫的老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了圆髻,插了凤头攒,戴了暗青色的抹额,当中垂了一颗浑圆的东珠,襟上挂着五福双环玉佩,旁边还摆着龙头拐杖,显然正是今日的寿星,宁平侯府的容太夫人无疑了。

    下面则是来贺寿的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正三三两两的吃着茶,小声说笑着。

    杨氏忙上前屈膝给容太夫人见礼,笑容满面的道:“祝太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后面君璃姊妹几个随即也齐齐拜下,口称:“恭祝太夫人灵椿龟鹤,月好风清。”

    容太夫人亦是笑容满面,忙命丫鬟:“姨夫人是贵客,快搀起来!”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君璃姊妹几个,笑问杨氏:“这些莫不都是姨夫人的女儿们?”

    杨氏欠身笑道:“回太夫人,是的。这是大女儿,这是二女儿,这是三女儿,最小的是四女儿。她们姊妹平日里少有出门,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您老人家不要见怪!”

    容太夫人闻言,啧啧赞道:“姨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四个女儿都生得花朵儿一般,可真是让人羡煞。”向一旁侍立着的大杨氏道:“可惜咱们家女孩儿少,这一辈统共也只得莲儿菡儿两个,不然也似今儿姨夫人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出去,不知道多惹人羡慕!”

    大杨氏今儿个穿了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织锦通袖衫,洒金绯红凤尾裙,头戴赤金红宝石正凤钗,耳朵上垂着红宝石耳坠,整个人显得既华丽又稳重,闻得容太夫人的话,不由笑道:“娘若是喜欢,明儿媳妇便接了外甥女儿们过来小住,再将她们与莲儿菡儿一道,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娘带出去让人羡慕羡慕可好啊?”

    说得容太夫人十分喜悦,道:“就怕姨夫人舍不得!”

    杨氏忙笑道:“能让她们姊妹跟着太夫人学些眉高眼低,妾身求还求不来呢,又岂会舍不得?就怕她们愚钝,惹您老人家生气!”

    大杨氏也笑道:“娘只管放心,我妹妹就算再舍不得,媳妇儿也有法子让她舍得的,娘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领着一群同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孙女儿们出去显摆罢!”

    一边说着笑话儿奉承容太夫人,一边还能用眼睛不时的瞅瞅这个,瞄瞄那个,以眼神指挥厅里众服侍的丫鬟上茶递水,奉漱盂手巾,以致厅内客人虽多,却始终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看得君璃不由暗暗感叹,大杨氏的确有两把刷子,也难怪能以填房身份,将侯爷夫人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

    婆媳姊妹几个正说得热闹,又听得人高唱:“东阳侯夫人携两位少夫人到——”

    君璃注意到杨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君琳也立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眼里还有紧张一闪而过,不由暗自诧异,这东阳侯夫人难道跟杨氏母女有仇不成,以致她们一听见她来了,便如临大敌?

    东阳侯夫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穿一身大红色金丝镶牡丹的衣裙,头上戴了支八宝玲珑衬金缕的华胜,看起来雍容华贵,她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一着榴绽百子大红石榴裙,戴金镶玉蝶翅步摇,一着对襟羽纱衣裳配烟云蝴蝶裙,戴赤金点翠牡丹缠枝头面,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显然是东阳侯夫人的两个儿媳无疑了。

    “恭祝太夫人增富增寿增富贵,添光添彩添吉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东阳侯夫人一进来便领着两个儿媳盈盈下拜。

    早被容太夫人命丫鬟搀了起来,笑道:“程夫人太客气了!你婆婆近来可好?咱们老姐妹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东阳侯夫人笑道:“我婆婆也惦记着您老人家呢,偏昨儿个吃了半个桃子,夜里闹了两次肚子,因此不能来了,命我千万请您老人家见谅!”

    东阳侯夫人话虽这么说,但在座的人却都心知东阳侯太夫人闹肚子是假,只怕不想来才是真,毕竟东阳侯府与宁平侯府虽都是侯府,但前者却至今富贵显赫,而后者却早已是大不如前,程太夫人自然不必来屈就容太夫人,——只这话不会有人傻到说出来罢了。

    “原来君夫人已经到了,才在来的路上,我还与两个儿媳说,不知道今儿个能不能见到您呢,自上次见了您,我便深觉投缘,早恨不能再见了!”东阳侯夫人又与容太夫人寒暄了几句,便看向一旁的杨氏,与之寒暄起来。

    杨氏忙笑道:“我上次见了夫人,也是深觉投缘。”看向东阳侯夫人的两个儿媳,“这便是两位少夫人罢?瞧这通身的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嫡亲的女儿呢,可见夫人会调教人!”

    东阳侯夫人摆手道:“她们两个素日里病的病,弱的弱,极少出来见人的,哪里及得上夫人的女儿们,个个儿都如花似玉?”一边说,一边看向杨氏身后的君璃等人,笑道:“个个儿都是好的,倒叫我不知道该夸哪一个了!”

    杨氏便命君璃几个:“还不快上前来见过东阳侯夫人?”待几人屈膝见过礼后,又一一介绍,“这是大女儿,这是二女儿,这是三女儿,这是小女儿……”

    早有跟来的丫鬟打点出了四支一模一样的水晶莲花钗和四串珊瑚手串来,东阳侯夫人因笑向杨氏道:“不过一点小玩意儿,让她们姊妹留着赏丫头玩儿罢!”

    君璃姊妹忙道了谢,东阳侯夫人复又拉了君琳的手,细细打量了一回,笑道:“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我那远嫁了的大女儿的品格儿,让我一见便觉得亲切得紧!”说着,捋下手腕儿上的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套在了君琳的手腕儿上,“这是我家常带的镯子,还请三小姐不要嫌弃的好!”

    那镯子水种飘翠,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君琳忙温婉轻笑道:“夫人言重了,这样好东西,小女素日求还求不来呢,又怎会嫌弃?”话没说完,脸已红得能滴出血来,忙低垂下了头去,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子来,心里却是欢喜得无以复加,心知这门亲事已是成了。

    一旁杨氏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也是忍不住暗喜在心,她就知道以她的琳儿的品貌,东阳侯夫人又岂能不喜欢的?

    君璃今日一直将自己定位在一个看戏者的角色,想着好歹穿越一场,总也得见识见识古代寿筵的场面吧?是以自进了宁平侯府后,她是能不开口便尽量不开口,只一双眼睛一直未曾闲着就是了,自然也就将杨氏君琳等人的异样尽收在了眼底,不由暗自恍然,敢情杨氏与君琳今日来赴宴是假,来相亲才是真啊!

    只是君琳那副羞答答的小媳妇样儿也太明显了吧,怕人瞧不出她是来相亲的不成?果然演技还是不成熟啊……君璃暗暗吐槽,随即又想,看东阳侯夫人的样子,应当是对君琳极满意的样子,也就是说,君琳即将嫁入东阳侯府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君珊的婚事也有可能即将被杨氏提上日程表了?毕竟妹妹的婚事已经定了,姐姐的却还没有着落,说出去总是不那么好听。

    又过了一会儿,客人来得差不多了,都给容太夫人见过礼后,便有丫鬟将在座的小姐们都引领着出了滴翠亭,穿过花园,去了另一侧的群芳洲。

    群芳洲与滴翠亭一样,也有半面是被水围着的,进了屋里后,那船上的丝竹声听来就更加清晰婉转了,对面的空地上,已经扎起了戏台,湖边另一只船则卷起了竹帘,隐约可见里面有戏子在描眉勾脸,准备上台。

    大杨氏与宁平侯府的二夫人三夫人要招待来做客的众位夫人太太们,是以群芳洲这边便由大杨氏的独女容浅菡和宁平侯府二房的庶女容浅莲负责做东。

    容浅菡与大杨氏长得极像,是个美人胚子,着杏子红半臂配鹅黄襦裙,头发斜斜的挽成堕马髻,插着镶紫水晶的蝴蝶簪子,虽只十来岁的样子,身量未足,形容尚小,说话行事却是落落大方,极有章法。

    让君璃一见便明白君璇何以时时处处不忘与之一别苗头了,须知君璇可是连亲生姐姐君琳比自己长得漂亮比自己有气质都容不下的,何况容浅菡只是表姐,且二人的年龄明显更接近,只要二人站在一起,旁人便会无形中拿二人来做比较?

    容浅莲则穿着杏黄色绣玉兰花的褙子,下系石青色挑线裙,头上戴着赤金珍珠头面,瞧着十分富丽,只是说话行事有些缩手缩脚,当是因其乃庶女的缘故。

    除了做东的二人和君家四姊妹,再除开杨家来的包括上次那位杨五小姐在内的三位小姐,今日来做客的还有近二十位闺秀,各个儿都打扮得极其出挑,衣香鬓影,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

    容浅菡便十分尽责的为众闺秀们介绍起彼此来:“这是承恩伯府的两位郑姐姐,一位善丹青,一位善书法;这是翰林院金学士家的金大姐姐,下棋是咱们姊妹里数一数二的;这是忠勇伯府的两位沈姐姐,最是学识渊博,都做得一首好诗,这是威烈将军府的邓姐姐……”详细的介绍了一大通,不但每个人是哪家的介绍得一清二楚,连各自擅长什么都说得纹丝不乱。

    看得君璃不由暗自咂舌,这容浅菡据说还不满十一岁,就这般的圆滑大方,长袖善舞,也不知道大杨氏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

    介绍完这些闺秀们后,容浅菡介绍起自己人来:“这是我君家的四位表姐表妹,这是我杨家的三位表姐表妹……”

    大家彼此见过礼后,才各自落了座,因还未到开席时间,便与自己交好或是熟识的人一道,三三两两的吃着茶,嗑着瓜子,说起悄悄话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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