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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嚷什么嚷!他伤还没好,不能好好的说!”管老爷子中气十足吼着自己儿子。

    管十老爷很无奈:“爹!这件事能开玩笑嘛!那可是如日中天的柳侯府,肯给咱们家一次机会多不容易,别说四儿现在身体能动,就是不能动也得去!”管父坚持!

    管老爷子叹口气,亦知其中关联甚多:“行了,快收拾东西,去,一定要去,不成只怪四儿运气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把孙少爷抬上车!”

    管父也无奈的叹口气,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却遇到这种情况,管家时运不济啊,算了,算了,不是他们的强求也没用。

    管四只觉得好笑,偏偏惦记不该惦记的患得患失只怪自己给自己找烦恼,爷爷如此父亲也如此。

    管四尽管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看向远方,想起了昨夜高高在上的眼眸,足以把他们所有的骄傲踩落脚底!

    ——驾——

    ……

    另一边,柳姑娘亦从庄外出发,坐在侯府派来的轿子里,柳静轩首次有些忐忑,这不是她第一次回府,却是第一次座属于她身份的华丽轿撵。

    轿子里柳静轩无一丝高兴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安,如果侯府里在为她相婿,何须她回去?她回去能改变什么?难道还有人想听她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么她回去有什么意义!又是谁希望她回去?抱着怎么样的目的?柳静轩非常忐忑,不是她想人心想的复杂,而是直觉让她坚信,接她回去的人,目的绝不简单。

    柳静轩想到这里,忍不住掀开轿帘向外看一眼,看到胖九和张护院,心里稍稍平复,无论那些人是什么目的,她都一定不能上当,更不能出一点差错。

    柳静轩放下轿帘,心里松口气,目光充满坚定,她的婚事不求自己做主,只求不会有人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叫柳小姐回府不是柳二爷,而是柳家现任的柳夫人,俗话说事在人为,老爷子看不中管家孙少爷不要紧,只要柳静轩看中了,甚至做出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柳静轩还不是一定要嫁给管家孙少爷。

    年轻貌美的柳夫人想到这一点,便开心的不得了,想想即将到手的百亩良田和万两黄金,心里便觉得的高兴,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嫡小姐,既然管家肯花银子疏通,她何必不趁机捞一笔,这一劳永逸的法子,可比他们家求娶妙多了。

    花枝招展的柳夫人想到自己绝妙的主意,便通体舒畅,尤其管家的报酬到手后自己便可高枕无忧,或者管家以后给予的银两支持更觉得划算,用一个没人稀罕的女儿,换她将来的荣华富贵,实在是太划算了!

    柳夫人越想越高兴,拂拂鬓间的妆容,忍不住催促:“小姐回来没有?你们这帮小蹄子,都给本夫人去门外候着!若是小姐回府了被你们怠慢,看本夫人不打断你们的腿!”

    “是,是……奴婢即刻去候着。”

    ……

    今日的燕京城如往常般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虽然不拥挤,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入耳的叫卖和人们的私语声,总让人忍不住想到,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柳府从庄子上而来的轿子今天终于清高了,因为是柳府嫡小姐的规格,他们可以一路走官道,四周热闹独自清浊的威风,让庄子里的人顿觉扬眉吐气,他们还是第一次陪小姐走官道呢。

    连带着对轿子里的女子也热情不少,管事的长仆更是把腰挺直神气的不得了。

    只可惜天子脚下,众臣众多,虽然偶人有人议论议论这是谁家的轿撵,却无人多做停留观看,让管事的少了丝虚荣。

    但即便这样也已经让他觉得非常神奇,官道,那是身份的象征,有些人一辈子也踏不上其中的一砖一瓦。

    可惜,官道不能直走,如果从城门到侯府一路走官道太浪费时间,所以到了城中能直接穿过去的大街,便要传过去节省时间。

    柳家的轿子下了官道,一行人走在上午开始繁闹的街道上,速度降了下来,但依然是匀速前进,速度很快。

    遇到对面也有轿子的时候,路上人多就让让,路上人少,便并排而行。

    此次与往常一样,这段路上人不多,两排轿子并行穿过,几乎在两轿身错身的功夫,旁边的摊位上顿时掀翻了滚烫的茶叶蛋摊位,大骂声瞬间响起:“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死老头!”

    突然连锁反应,导致两辆轿子撞在一起,躲烫水的轿夫闪避太快,一斜身撞到了左侧柳家的轿夫,柳家的轿夫一踉跄,撞到了另一侧的包子摊,包子倒了一摞。

    包子摊主见状立即抓住撞到他摊位的长朴:“不行,你得给银子!我一炉包子还没卖呢。”摊主见自家白白嫩嫩的包子滚了一地别提多心疼了。

    有轿撵怎么了,在天子脚下谁家没有几个亲戚。

    可偏巧摊主拉住的是庄院大管事,平日横惯了的主,瞬间把胳膊一抽,一巴掌打了过去:“给什么银子!老子好端端的走路,被撞了还没有要银子!你要个屁!”

    柳静轩瞬间掀开轿帘:“常伯,别这样,是我们撞了他们我们不对。”说着放下轿帘,就要下来,平日她在庄子里抛头露面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下来跟摊主说几句,看看能不能容他们恢复后,让府里送银子。

    却在掀起轿幔时被人拦下,胖九的声音说不出的严厉:“坐好,小姐只管坐着”说完不容拒绝的落下轿幔,神色严肃。静轩没有带面纱,现在的情况不是柳静轩上门买菜,她可以无所顾忌,她现在代表的是柳侯府二老爷家的嫡小姐,世俗的眼光对她就会多种苛责,不能出错。

    柳静轩怔了一下,坐回位置上,笑自己竟然忘了现在的处境,这辆轿撵中的她不能出错,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柳静轩正在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柔亮严肃不容忽视的说话声。

    “你们的包子我们来陪,这是五两银子,应该够了,刚才是我们的轿夫不小心撞到了这位管事,管事的才撞了你的摊位,责任在我们,请老板包含。”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都是误会是误会。”

    女子看了眼老板被打的脸,心想既然对方不要打回来,她也懒得多事。然后转身微微对管事的行了一礼:“小女子在此向您赔不是,希望大爷大人有大量勿与我们计较,这是一些茶水钱,是我家小姐请众位喝茶的。”说着递上一个荷包,鼓鼓的很沉。

    管事的心里不痛快,本来就相对另一侧的轿夫后两嗓子,但见到赶来的两个小姑娘,尤其这位丫鬟样的小姑娘虽然年幼,但那股气势一看便是出自高门大户,长的也非常漂亮,比柳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都好看。

    她身后跟着的小姐,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但那股风姿比说话时一派闺秀气派的丫头更加沉稳内敛。

    虽然他现在代表的是二老爷的柳家,但天子脚下,对方又表现出了诚意,看着又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事的立即换上笑脸,亦高傲的接过银子,想跟这丫头身后的主子说点什么。

    却见对方看着轿子的方向,露出疑惑的表情。

    管事的立即道:“里面坐的是我家小姐,不方便露面。”

    面纱女子收回目光,对说话的管事一笑,便抬步走过去,在轿门前停住,正好站在胖九身前。

    “这位姑娘对不住,是我的轿夫小题大做,惊了姑娘的车驾,小女子在此向姑娘配个不是,希望姑娘见谅。”她出来是向轿子里的主人认错的,毕竟是她的轿夫莽撞了。

    柳静轩闻言顿时掀开了帘子,又被某人重重的盖上。

    柳静轩顿时一阵气恼,嘟嘟嘴,但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可说话的小姑娘声音太好听了,她想看看嘛:“无碍,无碍,劳烦您亲自过来,我又不方便,您看……”

    权念儿微微一笑,目光在拦住对方下来的胖手上停留了一秒,目光里有什么微微一闪,但立即恢复宁静,礼数周全的俯身:“姐姐多虑,是我们冒犯,看到姐姐无碍,我就放心了,如有再有机会遇到,妹妹请姐姐喝茶。”

    柳静轩的声音不自觉的受她影响,带了一丝真诚:“好啊。”却不敢冒出自己的府邸,怕给对方带来困扰,毕竟她不住柳府,两人又是萍水相逢,怎么能真成了姐妹呢。

    柳静轩叹口气,最终压下来心底不切实际的想法:“妹妹快些回去赶路,别误了时辰。”这个时间出门走这条路的,无疑是去城外敬香。

    权念儿道了声谢,转身后对一旁的九炎皇微不可查的行了一礼,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开。

    众人无人主意这个小插曲,就算看到的也以为是对方客气,再三对自家小姐礼让,心里忍不住想肯定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若不然,怎么怕成这样!

    但见到女孩正面的人,均不这样想,只觉得对方定来历不凡,那通身的气派,看了便让人心折。

    轿子重新上路,轿旁的九炎皇神色微微疑惑,被认出来了?对方是……

    九炎皇皱着眉向后面启程的轿子看了一眼,轿身上一个小小的权字让他恍然大悟,难怪打扮成这样也被认出来了,权家人的眼睛向来够毒。

    九炎皇同时也想到了对方的身份,权相只有一个女儿,闺名念儿,想不到这个小丫头长这么大了,今年多大十二?十一?想不起来了。

    九炎皇也不想了,想着一会路过布意坊给柳静轩扯块面纱。

    却没注意,他身后的轿撵中小姑娘落寞的放下的后面轿帘,他刚才很维护轿子里的姐姐,那是他认定的王妃吗?比自己年长、比自己看起来也漂亮,不像她,努力长也才十二岁,永远跟不上他选妃的脚步。

    没有感情不要入宫,这是权家新给权家子女定的规矩,她的姑姑和她姑奶奶的下场,让权家承担不起另一个冷宫的女儿。

    权念儿落寞的垂下头,无神的拨弄着腕上的玉珠,刚才他那样紧张轿子里的人,还守在她身边,她没有机会了是不是。

    权念儿孩子气的擦擦眼角,告诉自己不要哭,他也只是因为路过梅园,见她个子矮,善心大发的把她举枝头去闻梅香,只是在众闺阁千金为帝王献艺的宴会上,如夸所有人一样,无意中夸奖她秀外慧中,他的绝代风姿不属于她,那是谈笑中翻云覆雨的男人认识她。

    只是她自己多心,不小心让他,在她心底慢慢的深根发芽,这又是多少女子也会有的情绪,跟皇太子有什么关系。

    他有了要保护的姐姐,她该开心,他值得任何女子倾心相待。

    ……

    “皇兄做什么去了,还没有回来?”九炎裳不记得最近父皇让皇兄出任务。

    “回公主,太子去忙自己的事了。”

    九炎裳点点头,那她自己去公主府看看吧,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如果没有,她下个月就要有自己的府邸,婚事也将在那里举行,想到封益,九炎裳觉得对方真倒霉,没有赶上她下嫁的好时节,偏偏赶上她迎娶的坏时候。

    九炎裳心想,封益一定郁闷死了,以她对封益自大霸道的了解,敢往她袖子里塞东西的肆无忌惮,现在让他嫁给公主,真是难为他了。

    封益确实很为难,因为他在去衙门的路上,被高远和陶滔堵住了,陶滔还没睡醒,但另一个睡醒的拉着他求着他嚎啕大哭的求他去死吧,要不让当个太监也行啊。

    封益把胳膊上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剥开:“一边去,我很忙。”

    高远不放手,求的更加诚心诚意,高大壮的身形瞬间跳封益背上,死死的缠着他:“赶紧去自宫吧,自宫吧!无罪一身轻!封益你别这么想不开,嫁给公主有什么好,这种痛苦让我承受吧,让我来吧。”

    “滚!”

    高远瞬间又缠上来,一点也不把封益的冷漠放在眼里:“佛家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不然把我也收了吧!我会好好伺候你的!给你端茶给你倒水给你搓背,保证伺候的你服服帖帖,你就收了我吧,让我当你的陪房,我们一块抓住公主的心。”

    封益一拳把他嘴巴打偏,拖着死缠着他不放的高远步伐稳健的向衙门走去。

    高远还是不死心,声泪俱下的表决心,什么一定不争宠啊,单数你双数我啊,要不然三七开啊。

    听的陶滔大开眼界,佩服不已,想不到一个武将,竟能一夜间悟出如此高深的内容,实在是佩服佩服,然后不禁道:“封兄,如果真有位置,给兄弟也留一个,兄弟睡的多,咱们完全可以二八开。”

    高远闻言抽死叛徒的心都有,主意是他想的,不可以剽窃!陶滔这个蠢驴!

    ……

    柳府的大门打开,迎入大周第一首富的子孙管四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管四少竟然不像其爷爷和父亲一样是位胖子,反而让人顿生欣赏。

    连临出府看了一眼的柳少顷也觉得此人不俗,觉得能堪大用,二弟这次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为静轩选了个不错的夫婿。

    柳二老爷听下人说,侯爷刚才走的时候竟然与管四少寒暄了一句,便瞬间来了精神,他的大哥他还不清楚吗,眼高于顶,平日跟权相相交惯了,变得阴阳怪气,谁也看不上眼,竟然能与管家这位孙少爷聊了一会。

    这不就说明,对方能入大哥的眼吗?本来只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给管家孙少爷一次竞争机会的他,心里多了抹正视,他要好好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管四少不会另任何人失望,虽然与门阀大族养出来的翩翩公子不同,但对方令人心折,修养不输各方才俊。

    柳二老爷瞬间满意的不得了,这样女婿果然不是凡俗之辈,不单肩挑管家半壁江山,更在江湖草莽中地位非凡,除了不是官吏这一点外,管家这位小辈他怎么看怎么满意。

    尤其柳二爷又不缺嫡女,嫁出去一个记不清样子的女儿得到天下一半的财富,还附送这么一个一看就不会倒台的姑爷,何乐而不为。

    管四极其不喜欢柳二爷看他的目光,一直皱着眉随意敷衍,对方眼里越来越满意的视线,让他怀疑柳家是不是有毛病,若是父亲和爷爷怕柳家一怒下报复,让管家还得分心应付,他才懒得过来。

    管四不怕柳家因为他不合作做什么举动,只是他最近得罪了公主,有些担心柳府发难时,有人暗地里顺水推舟,公主不介意他那时的冒犯,不见得有人好说话,比如私自暗杀他的护卫。

    柳二爷相女婿越相越满意,见管四少面容无趣,波澜不惊,甚至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瞧我这个老头子,总拉着你说话,你也无聊,来人去请大少爷,陪贵客四下走走。”

    “柳二爷不用,小侄身体不适,想先告辞。”

    “怎么能慌张的走,你才刚来,身体不适在二爷这里待着,正好太医在府上给我大哥瞧病,也让他过来给你看看。”柳二爷没想管四说谎,因为管四身体不好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只好奇管四遇到了什么样高手,能把他打成这样。

    管四无语,据他所知柳侯府不缺银子,何必跟自己一般见识,客套玩哄自己走人不是更好,莫非真有意让自己娶他不值钱的女儿?

    管四想到这种可能,冷冷的发笑,一个不被重视的嫡女换管家的存在的确是合算的买卖,可惜他没兴趣。

    很快柳二爷的大儿子来了,一看管四太过年纪,又换上了孙少爷,众孙子和众女儿差不的大,恐怕也只有柳二爷家里才如此常见,别人家就是有,也不会超过太多。

    柳二爷却满头白发了还在让娇嫩的妾室为他生儿育女。

    管四只能说他们家家门不幸!

    很快管四被一个统领人带走,柳二爷千叮咛留他用膳。

    管四一离开柳二爷的视线就要求离开,柳孙少爷目光猥琐的打量眼准姑父。

    孙少爷想起来时柳夫人的嘱咐和兜里的银子,心里有了主意:“四少不是让兄弟为难,走咱们去湖亭坐坐,如果四少招了风,病情不稳,自然就可以出府了,这样你有理由,小弟也好交差不是。”说完别有深意的对管四一笑,中指与拇指坐着都懂的动作。

    管四习以为常,人人都当管家的竹杠好敲,这便是恶习,也无怪乎父亲和爷爷一心往上爬,管四又忍不住想到了夜色下的身影,高贵、平静、美丽,仿佛永远不会遇到如此无趣的事。柳孙少爷想了很多办法,让管四移开湖亭,去偏僻的地方,才有希望让那个现任夫人实施计划。

    但管四警觉性很高,根本不为所动,什么衣服弄脏发现可疑人的把戏,对他根本无用,他就等一炷香染完,然后昏倒回去。

    柳孙少渐渐有些着急,如果他完不成嘱托就拿不到银子,那可是一万两,值得他冒最大的风险。既然山不走,就让水来就山。

    柳孙少心里划过坚定,搞定不了一个狐狸还搞定不了涉世未深的柳姑姑吗,柳孙少想到这点,立即陪着小心的笑了:“单是喝茶多无聊,管兄等着,小弟去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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