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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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名为风行谷,实为风不行谷。谷中之人皆是归真门后人。那日白术乘凤凰离去之后,石魔残部便如复燃的野草卷杀而来,搅得修真界一夜之间血雨腥风!双方大战再开,实力依旧莫名的悬殊。——修真一道高阶修士几乎全军覆没,只归真掌门手持白术留下的仙宝于乱世之中开辟出这场世外之谷,让其小弟子带领门派残存修士躲入其内,避其灾祸。

    “那之后已经快有百年了。”一人说道,“这百年来,修真界也不知如何。——只是我们这些谷内的修士也不知是何缘由的渐渐失去了真气。——您看到的那些个小鬼头都是近几年才添上的。失去真气,大家哀嚎着哀嚎着渐渐习惯。想必百年之后我们也就如凡人一般老死了吧......在谷中结为伴侣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我们也没跟孩子们讲过修仙。毕竟......”他苦闷的一笑。也不能够教导。

    “那你们怎么出去?——当初掌门设下此法时,就没授予破法吗?”

    严心摇了摇头:“破解谷上风行阵的法门在百里师叔那里。而百里师叔他......”

    白术讶然:“可是百里长在?”

    严心点头:“......我带您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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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术沉默的站在那尊墓碑前面。

    其上刻着:‘无上尊者百里长在与爱妻左玲珑之墓。’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啊。白术默然的伤感了起来。

    “那个叫百里沨卿的孩子,是他们夫妇的独子。”严心淡淡的说,“也是谷中的孩子王,倒是和他温和的父亲半点不像。”

    “有些像他的母亲。”白术说道。

    “是了。”男人笑笑,“那孩子心肠多着呢,的亏像的是玲珑姑娘,要不然像百里师叔那样面子上温温和和的,肚子里却一肚子坏水——可受不了。还是现在这样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好!”

    “喂!”说着,百里沨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望过去,那小屁孩一脸臭屁不爽的叉腰站在他们身后,“借我的人这么久了,还能不能还了!”

    严心弯腰捏他的脸:“什么就是你的!”

    小孩拿手去掰他:“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家河里捡到的!怎么不是我的!”

    “好好好。没人跟你争!”见他真急了,严心忙放开了手,“你的你的,你领回家去!”

    “哼!”那小孩哼了一声,伸手拽过白术的衣角,注意力很快又被他的战衣吸引了过去,“你的衣服这么这么奇怪?”

    白术穿的战衣跟着他历经几场大型战役,数百场中型战役,数不清的小型战役。——明明不是战神一职的他却在那个神魔动荡的年代屡上战场,一身战役得浴仙血魔血,淬炼的不下于一般仙将战衣!其外表虽在神界千篇一律,但拿到人间来说,还是奇怪的很——毕竟天衣者,无缝是也。

    “你叫白帝对不对?”那小孩问,眨吧在眼睛看着他,“去我家玩吧!我叫百里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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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过农田,带着嫩叶和泥土的芳香。白术背着一把黑剑跟在后面,小孩口衔一根嫩草带头朝前。两人皆行于又细又歪的田埂之上。白术问:“你家还有多久?”

    “前面。”小孩笑嘻嘻的回答。

    一路上白术问起时,他总是答‘前面’。——从白术走过的路程来说,百里家大概是被安排进了谷里的最里面,受的众人保护。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当然,停的都是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的百里小朋友。等到了百里的家,堂堂白帝大人的头上已经被插了一朵花。白术黑线的要摘下,被那孩子凶猛的一瞪:“不许摘!”

    白术默默的放下了手,认真的说道:“只有女孩子才戴花。”

    百里沨卿想了想:“那你摘吧。”

    白术摘下花来,食指拇指捏住花茎转了转,心想这叫什么事啊!——要不是看在你很有可能长成我认识的那个百里沨卿的份上,我才不来带小孩呢!

    那小孩往这边看了看,小跑过来趴在他的膝上:“对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掉进我家河里的!”

    “你家河?”

    “对呀。村子外面的那条河就是我家的。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说着他的眼神又飞扬了起来,“我家的东西可多啦!刚刚我们走过来时,你看见了那颗大树了没?——那也是我家的!大家每到过节都要去拜拜呢!”

    “哦~”白术笑着应道。

    “你还没讲你怎么来的呢!”小孩摇着他的手。

    “不知道。”

    “不知道?”

    “恩。”白术眯着眼睛笑着。

    小孩睁大了眼:“会不会你真是水里长出来的!”

    “哈哈哈~”小孩认真的神情让人捧腹,白术笑了会儿也认真的答道,“应该不是吧。我记得我是从谷外面不小心进来的。”

    “谷外面......”百里沨卿又不自觉的摇动起他的手来,“谷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跟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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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此谷中已有数十日之久。小黑一直在沉睡,他的身体也还未恢复。太古琴断弦一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如不设法接好琴弦,那他就是修养再长时间也养不回原先的状态。

    若能出谷的话,他自有办法能找到接替的材宝奇珍,可现在的他自己也出不了这仙器铸就的山谷。——严心告知的那个破解的法宝虽已找到,可是就如同众人都诡异的失去真气一样,那件看起来还算打眼的仙物,完全不能用!

    ......如果这样的话,剩下的方法只有一种了。

    修弦!

    ——太古琴与他息息相关、意义非凡,最好的铸弦材料自然就是他了!

    白术做下决定闭关,亲自操刀咬牙抽出体内一根仙筋,重修太古琴弦。先不说抽筋之苦,就是要顺利炼化仙筋都要需些时日。

    抽去仙筋之后,白术的身体状况便不足以再支持他日以继夜的闭关炼化仙筋了。他便白天与孩子们说说话,晚上休息够了,再细细炼化。——效果虽和时间一样缓慢,但好歹是在前进着的。

    归心似箭又能怎样?——如此情况,算的上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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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和小百里沨卿熟识了之后,白术便如同和整个村落的孩子们都交上了朋友。——往日央着他讲故事的不过一人,现今却是乌泱泱的一群。有时甚至连些大人都会过来。——困于谷中百年,外界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多姿多彩,有趣的很。

    白术也不会讲什么故事,也就只能捡着自己那庞大的记忆中有趣的片段讲。一日讲到掌门赖在他皇宫不走的段落时,众人皆有些感慨。一人突然提议道:“尊者要不收下吾家小儿为徒吧!——教些基本的也好!”

    大家都失去了修为,只白帝还能勉强运行。——这些孩子再这么说也是修真界的血脉,以后如有几乎出了谷,不能半点都不知啊!——哪怕是教些引气入体的法门也好啊!

    白术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一时也出不了谷,便就应了下来。

    此谷不小,孩子们陆续的被送过来,竟也只有十六个。白术在摸过他们的根骨之后、考察过悟性及品行之后便都留下了。

    想了这些孩子都是近几年才出生的,少也很正常。——只能说不愧是修仙者的血脉,根骨都是绝佳,没有任何问题。

    那十六个孩子加上百里沨卿一个,算是拜入了他的门下了。白术虽说不喜欢小孩,但其对于教导还是真心的。孩子们个性、偏好都有不同,他便因人而异的教起来。不过堪堪一年的光阴,大部分孩子们已经都会引气入体了!

    再往后的修为比较困难,尤其需要大量的灵力辅佐。不过看见这些孩子能引气入体,踏上修仙之道以别凡人时,大人们皆都喜极而泣,显得格外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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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中的日子平淡且无趣。只和小百里讲话的时候还算有些意思。只是随着小百里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能在脸色如实表达出来的神情却越来越少。——他似乎学起白术的笑容来,且比他还爱露出微微的笑容。倒是离他那个表面温柔的师父的形象越来越近。

    谷中人都白帝白帝的叫他,弄得孩子们还真以为他姓白名帝。——他也没有解释,否则怎么跟孩子们说大家都叫他尊称的事?

    小黑一直都未醒来,他便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炼化仙筋上。他每日都不停歇,进度一点点的向前,缓慢的推进。

    春去秋来,谷里其实是有四季的,虽然表现的不如外界那么明显。只是太阳和月亮倒是真的见不着,都被那剧烈的风带模糊成了一团。

    力量一点一点的恢复,眨眼五年间过去,他终于炼成了那根琴弦,于枫树下试音。尤爱音律的那个孩子凑到他的身旁,“师父?这是什么琴?”

    “它叫太古。”白术说道。

    “哦。”那孩子伸出手摸了摸琴弦,“我能弹弹吗?”

    白术笑而不语。那孩子望了望他的神色,伸手去勾,却不可撼动分毫。

    白术轻柔的隔开他的手,自然从容的谈起曲调来。

    “师父力气好大......”几个孩童小声的说道。

    《乱凰》一出,音律不过响了片刻,一声凤凰的啼叫便从远处传来。白术听得阿乱那叫声里饱含的激动之意,也不禁嘴角上扬!

    等了这许久!终于等到了!

    “徒弟们。”白术收琴站了起来,“为师要出谷了。”

    百里沨卿笑着开口:“我要一直跟着师父。”

    “也带我带我!”

    “还有我!!”

    “我!”

    ......

    白术无奈的笑笑:“你们都出去了,家里人怎么办?”

    又有近前的大人笑着摇手,欣慰的说:“他们能出去我们就很高兴了。——尊者,带孩子们走吧。如果不是我们没了修为,我们也想走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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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好了孩子,期间又花了数个月。白术终于可以和他们告别——几人中最大的已经有14岁,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个世界也不知是怎么了,修真人士突然之间杳无音讯。像是整个世界都生生的降了一级。——能做到引气入体的他们,对整个降级了的‘武林’来说,已经算是功力高深的大师了。

    白术走的无比放心,怀揣着一颗莫名激动的心跨上凤凰的背。阿乱那有些成长了的男童声音抱怨道:“你是干了什么啊!害我等了你这么久,哪儿也不敢去,生怕记不清路!”

    白术一愣:“咦?世界间的时间流速不是相对静止?——怎么你会觉得等久了?”

    阿乱甩了甩头,头上的凤翎动了动:“才不是呢!”

    白术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阿乱开口:“在遇到石魔那家伙阻拦之前,世界间的时间是静止的啦~但是你跟石魔也打太久了吧!——而且这个世界到底是这么回事?——我在那边等了你整整五年了呀!”

    白术两眼一黑。

    要出问题,也绝对不会是阿乱那边出了问题。——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被改变了。阿乱都等了五年,那也就意味着......

    啊啊啊啊啊啊!!!白术在心里抓狂!

    五年!

    白祁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整整等了他五年!!!

    天啊!他有些发晕。——是不是现在回去直接就能给自己收尸了?

    五年时间,说不定他连自己的坟墓都能看见了......

    “快快快!”白术催促道,“不能再耽误时间,快点找回去!快点!”

    “回去?”阿乱有些乱,“回去哪里?送铩羽去到的那个世界吗?”

    “是白祁!白祁!”惊吓之中,白术反倒是渐渐镇定了起来,“快些找去白祁的世界。再久一点我怕他会杀人了!”

    “会吗?”阿乱将信将疑。

    “他会杀了我!”白术崩溃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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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二人花了多久的时间找到了正确的世界,反正比之前的要短的多。——白术是在他的那张床上消失的,自然也是在他的那张床上苏醒。

    前提是,那张床在哪儿。

    “咳咳咳!...咳咳!!”他于仓库间、粉尘堆里醒来,一张嘴便是一顿猛咳。他挥挥手扫去眼前的灰:“我去,这里是哪里啊!”

    五年。也就是说白祁现在至少是22岁了?

    白术咳得有些发晕。一想到22岁的白祁可能比以前更加暴戾,他就一阵的晕。——明明师兄待他一直不错的,那些暴戾也只对待敌人。可为什么转世了之后,矛头就都对准他了呢?

    ——看看这间堆满破烂的仓库。全是他的东西。

    ——白祁明显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阿乱。”他叫道,“待会我们出去的时候记得变小一点,别被人发现。”

    “小黑还在沉睡...咦?傻鱼呢?”

    那只变小了不少的凤凰把头塞进羽毛里。

    “阿乱......”白术阴沉的叫他。

    “我!我!......”那只鸟哭啼着,“呜呜呜......傻鱼被我忘在上个世界了......——他只能灵魂状态穿越嘛,我又看不......”

    “阿乱!”

    小小的凤凰被喝的一跳,委屈屈的说着:“好嘛好嘛~我去接。”然后破空蹦入。